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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木田独步额角青筋暴起,手中签字笔砰然断成两节。
然而罪魁祸首早已逃之夭夭。
经太宰这么一打岔,气氛总算恢复过来,众人收拾好办公桌,随即纷纷道别,心情愉悦地下班,转眼功夫办公室只剩下三个人。
国木田推了下眼镜,盯着文件半天看不进去,索性便将资料整理好放在一边,眼风扫过放在桌上的台历,他还是没忍住,幽幽叹息道:“又到了潮生离开的日子啊,社长他......”
趴在桌上假寐的江户川乱步眼眸微睁,没有说话。
潮生?那个在他进社之前就失踪的社里很少提及的前辈?
似乎是段不太好的往事呢。
尽管很好奇,中岛敦体贴地没有多问。
“走吧,这个日子就应该大吃一顿。”国木田独步敲敲乱步桌面,“我请客。敦,一起吧!”
中岛敦迷迷糊糊跟着两位前辈往外走,只觉今天的前辈们都有点不对劲,但到底哪里不对劲,一时又说不上来。
只是朦胧意识到,那个侦探社里很少提及的名叫潮生的人对前辈们来说应该很重要,重要到,一个普通的日子都因为一个人变得特殊起来。
***
潮生一脚踏出空间,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环境,一不明物体就携着风声从高空坠落直直向他砸来。
哦豁!
眼看就要被当场开瓢,潮生一巴掌拍过去,接触到不明物体的一瞬间,带着人体温度的熟悉触感让他莫名想起某个爱好自sha的诡异生物。
眼睛一眯,潮生改拍为抓。
百来斤重的生物在重力加速度作用下冲击力何其恐怖,潮生却像抓着玩似的,纤细的手臂轻松接住呈自由落体运动的物体,提溜到自己眼前。
豁,果然是个熟人!
刚一落地就遭受这样一份“大礼”,潮生不由挑眉,“你现在殉情都带强迫的了?!”
太宰治被拽着衣领提在半空,像一件刚洗过的衣服,四肢下垂,迎风招展,领口勒得他喘不过气,但高空坠落的晕眩和强烈窒息感完全比不上失踪已久的故人忽然出现在眼前来得刺激。
四目相对。
太宰治惊讶,随即鸢色眼眸中绽放纯粹喜悦,印着暖黄的夕阳,温暖动人。
“呦——”他挥挥爪子,“欢迎回家~”
潮生便不禁笑了起来。
故人重逢,时光在彼此身上刻下明显印记,只是有些东西却没有变,一如太宰治热衷作死,一如两人间未曾改变的熟稔。
“所以,你是在害怕?”太宰治双臂环胸,看着潮生戏谑道。
“胡说,我怎么可能害怕!”潮生炸毛般回吼回去,“这种幼稚的激将法对我不管用,我才不会中计,呵。”
之前两人简单了解完彼此近况,太宰治提议去找社长,毕竟这个时间社长一般还在当望夫石,一找一个准,却不想潮生看起来似乎有点......心虚?踟躇?
太宰的雷达哔哔作响,“你该不会做了对不起社长的事吧。”
潮生眼神略微游移。
“呵!”嘲讽原路奉还。
太宰昂首挺胸迈着八字步,像只斗赢的芦花鸡雄赳赳气昂昂从潮生面前走过,充分展示自己的立场,务必要让某个骗老实人感情的渣狐狸感受到秋风扫落叶的冷酷无情。
潮生拳头有点痒,直想一巴掌糊上去,但想到自己的感情史到底有些心虚。
最终他摸摸鼻子,默默跟在趾高气昂的芦花鸡身后。
“你说,我见到谕吉应该怎么打招呼?”太宰治没有询问潮生这些年去了哪里,潮生自己却憋不住了。
“‘嗨,好巧啊谕吉!’还是‘谕吉我回来了!’或者‘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谕吉见到我会是什么表情,你说我们还能和从前一样吗?会不会变得生疏啊......也是,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一部分人生我没有参与,时间和空间足以令任何关系变质,不过谕吉应该不会变吧,那可是福泽谕吉啊怎......”
离目的地越近,潮生话越多,一张嘴叭叭叭的,肉眼可见地焦虑起来。
太宰治呵呵一笑,完全不打算遮掩看好戏的心思,“社长独守空闺,你在外面沾花惹草不着家,不是我说,虽然我俩熟,但这件事你太过分了,我站社长!”
眼角扫到熟悉的身影,太宰顺手把人推了出去,开口就是老阴阳人了,“快去吧你!要敢作敢当,看好你呦!”
“喂!”潮生拳头硬了,咬牙切齿,“你是不是想死?”
“......潮生?”
身后响起的低沉嗓音令潮生蓦然僵在原地。
“潮生!”
福泽谕吉不敢置信地狠狠眨眼,那抹刻在心头的身影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消失。
这次似乎不再是幻影!
天地之间只有那道靓丽的红色,福泽谕吉不管不顾冲向街对面。
一辆车迎面而来狂按喇叭也没有让他停下脚步,汽车紧急刹车,轮胎摩擦过地面的响动极为刺耳,伴随着司机骂骂咧咧的尖利叫声被银发男人尽皆抛到脑后。
太宰治眼眸微睁,他从来没有见过严谨从容的社长如此失态过。
社长奔向潮生的这一刻,仿佛背负在肩上的责任信念尽数消失,只余一腔热忱,如飞蛾扑火,一往无前。
如此热烈,如此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