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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宝菱吃惊,南周皇帝贺今来到了上京吗?怎么没有听见任何人提起……正明殿如今已经改建成了帝王居所,也仍是贺元夕在住。
贺元夕走在山路上,望着前方山顶上的寺庙,神情有些复杂,“父皇早在数日前,就已经住进了寺中,过了今日,便会正式剃度。”
“剃度?!”
“……嗯。”
萧宝菱惊得都恍惚了,胳膊擦过油松的枝叶,被刺疼了都顾不上去在意。贺元夕见了,默默把她拉到身边,小心护住。
金木则抽出腰间佩刀,将伸到了路中间的油松枝叶都给削掉。
原书中,林泉没有扎萧措那一矛,周齐决战时,萧措平安无事地和贺今正面对上,结局是萧措死,贺今重伤,没多久就伤重不治,去世了。所以贺元夕才能很快登基。
没想到,林泉重伤了萧措后,贺今平安无事,却因出家而退位。倒也真是,殊途同归。
不过这样更好,省得贺元夕伤心。
萧宝菱拉拉少年的衣角,打量着他的脸色道:“阿元,你还好吧?”
贺元夕将她的手握住,淡淡一笑道:“没事。父皇他一心向佛,与玄明大师也十分投缘,能在白龙寺剃度出家,也是好事。”
玄明大师不喜欢大阵仗。他们来的时候就穿着便装,没带什么随行的官员侍卫,以贺元夕和金木两人的身手,也已经足够抵挡任何危险了。
萧宝菱已经知晓这金木是贺元夕的心腹,他有什么事都不会避着他,见四下无人,小声问出心中困惑:“那你的兄弟姐妹呢?都来了吗?会不会有人和你争皇位?”
“只有兄弟,没有姐妹。”少年也不瞒她,坦然道,“他们封了王,已经去了各自的封地。父皇一直未立太子,是因为属意我。之前的战事中,有七个州是我打下的,也就无人再有异议。”
萧宝菱愣愣地点头。
对的,原书中就是这样的。因为五年前一败涂地、割地赔款过,所以南周举国上下变得特别重武,不管你家世背景如何,能打才是唯一的上升条件。除此之外,还有贺元夕生母的原因。那是贺今年轻时攻打南照,南照投降后送去的一位异族美人。贺今喜欢她,对她生的儿子也是极度的喜爱。尤其在那美人死于其他宫妃之手后,他更是将全部的爱都投注在了他们的儿子身上。
远处传来说话声。是另一条山道上走着的另一些人,男的穿短衫戴头巾,女的提着竹篮,都是寻常人家的百姓,大概是去白龙寺进香祈福的。
贺元夕这次上山,是微服出行,自然没有封山。他们几人年轻,模样干净漂亮。百姓们遥遥看见,免不了眼前一亮,议论一番。
山间的风,将他们的议论声断断续续地吹了过来——
“好在世道换了。不然这么美貌的姑娘,要是被那前朝太子瞧见了,下场可就惨喽。”
“就是,我们家隔壁那个阿茹啊,就是上了一次山,就被看上了,再也没有回来!她娘日日以泪洗面,没多久也去了。”
“听说那前朝太子被刺客砍了几十刀,死得很惨,也算是给那些姑娘们报仇了。”
“几十刀算什么?这种渣滓,千刀万剐都不可惜!”
“不过,你们知道么,当今大周的太子殿下,也是个好女色的。”
“不会吧?我听说殿下他自己就长得特别俊呢!”
“真的。我在宫里当差的三弟亲口跟我说的,说是太子殿下把前朝的长公主关在了自己寝殿中,日日夜夜守着她,不许她离开他一步。”
“不对啊,我怎么听说是殿下还是质子的时候,那长公主曾经百般虐待他,他这番,应该只是想□□回去吧。”
“你们瞎说,长公主是好人!我哥哥几年前去仁济坊做事,回来一直说公主貌美心善,连对那脏兮兮的小乞丐都特别温柔耐心。她怎可能会欺凌别人?”
“对对。我大伯在慈幼院当差,也是这么说的。那肯定是那新太子坏了!公主可怜。”
贺元夕听到这里,面色变化十分精彩。
萧宝菱觉得好笑,捏捏他的手道:“让你关我,给人留下话柄了吧?”
贺元夕抿着唇,不吭声。金木见了,替他争辩道:“随他们说去!这种传言我们殿下才不会在意。我们殿下可是一人打下了七个州!将来还要收复南照和东罗的!小小非议,何足挂心!”
一直沉默地跟在后面的朝颜撇了撇嘴角。这家伙,成天在她面前夸贺元夕就算了,现在还在公主面前吹上了。真是,一点都不稳重。
说话间,一行人到了白龙寺。
萧宝菱和一袭缁衣的贺今打了个照面。这位蛰伏多年后亲征灭了北齐的南周皇帝,此时默然地站在玄明大师身边,身形清瘦,须发半白,面色沉静,看起来竟有几分仙风道骨,仿佛是玄明大师的师兄。
见到贺元夕带了她来,也只不过是多看了一眼。
玄明大师也看了她一眼,在为贺元夕问卜结束后,还让小和尚把她叫进了禅房。
萧宝菱坐在禅榻上,手捧一杯清茶,望着窗外的院落。时隔三年又来到这里,院中的柏树更繁茂了些,枝条都延伸到了窗格边,雾蓝色的果实就在她眼前。
贺元夕去了贺今的院落,玄明大师走进禅房来,对她道:“公主。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