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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山芙骇然不已。
这几个洋人,竟然不是正常的男人?!
黄景生逮住她发愣的空隙,朝邢大人拱手道:“邢大人,秦姑娘今日言之凿凿,无非是想说是洋人强迫了这些姑娘失身于人。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这些女子虽与男子有了肌肤之亲,但与她们发生关系的,是她们的未婚夫,不是旁人,反正迟早要洞房花烛,又怎能算是强迫?”
邢定中竟一时被黄景生绕了进去,秦山芙一见他皱眉,忙反驳道:“邢大人,黄讼师的话全无道理,不可采信。别说是未婚夫婿,就算是过了十几年的老夫老妻,只要在女子不愿意的情况下与其成事,都算是□□。到底是红绡帐里的私密事,哪个女子愿意被人围观?否则为何那么多的女子会像芸姑娘一样寻短见?无非就是不愿意,自觉丢尽了人!”
黄景生也不寸步不让:“好,就算是这些姑娘不愿意,但与她们成事的却是她们的未婚夫,就算□□,也是她们的未婚夫做了禽兽之事,洋人只是在一旁看着,与他们又有何干?洋人对女子向来无欲无求,即便他们有心强迫女子,却也是有心无力,无论怎么看,这事都赖不到洋人头上!”
秦山芙见他如此理直气壮,不由摇头笑叹,“黄景生,你可真是洋人豢养的好狗啊!”
“你!”黄景生被她突如其来的挖苦激得一愣,沉了脸色警告:“秦姑娘,我敬你是同行,劝你说话小心些,可别失了体面!”
“体面?你还有脸跟我说体面?!”
秦山芙抬手指向他背后的洋人,控诉道:“这群洋人,虽自己不举不能,嘴上念着教义,心里全是下作的淫意,自己无法行事,便拿刀逼着其他男人满足他们的邪欲,竟还口口声声说什么送他们一场洞房花烛,真真虚伪又恶心!”
“秦姑娘,你慎言!”
“我说的每个字都是实情,有什么慎言的?!陈二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被药熏着、被刀逼着的时候便已经没了选择,彼时情境之下,他就是洋人手里的工具。倘若他日你黄景生拿刀杀人,被缉拿归案后难道还能狡辩说人是刀杀的,不是你干的?你若想不明白这个理儿,便让旁边的百姓听一听,评一评,到底是那把刀罪过更大,还是持刀的人罪过更大!”
周遭百姓一听,纷纷喊着回道:“自然是持刀人!”
黄景生一听百姓纷纷倒向她,急道:“秦山芙!你莫要煽动民意!”
“民意岂是我说煽动便煽动的?不过是大家都认这个最简单的道理罢了!”
秦山芙转向邢定中,正色道:“邢大人,本案谁是罪魁,已经一清二楚。这几个洋人数年来早已成了一个犯罪团伙,他们挑唆月老庙里的道士下药绑架,逼着男人强迫自己的未婚妻当众献身,使未婚男女不敢反抗也不能反抗,已然构成强/奸罪的间接正犯,致使多名女子受辱自尽,情节令人发指,简直禽兽不如。依大宪律,奸占良家妻女者,死罪难免,又因此恶连绵数年,牵涉百人不止,这些洋人不死不足以平民愤,还望大人给天理一个公道,告慰那些屈死女子之灵!”
话音刚落,那些早就集结在外的苦主们齐齐下跪,这些人有些头戴白巾,抱着那些死去女子的牌位,哭声震天。围观的百姓早在听到台上辩论时便压抑不住愤怒,眼下又听着哭声,只觉心头更是愤恨难当,咒骂一片。
“我们平日里尊着洋人,敬着洋人,见着他们绕着走;他们来占地,我们忍了,来砸店抢生意,我们也忍了,可如今他们竟得寸进尺,还要辱我妻儿,是可忍,孰不可忍!”
也不知是谁忽然站起来怒吼一声,痛斥洋人:“倘若今日官府不诛,我们便自己动手,宰了这群祸国殃民的狗贼!”
此声一出,竟然一呼百应,外头凑上堆的百姓全都叫骂起来,声浪一阵高过一阵。后头的看不见前面的情况,只听是要杀洋人,马上连声道好,整个菜市口群情激愤,吓得台子上的洋人失了镇定,忙围着跪在地上的翻译问他外面的人到底在喊什么。
这场面无疑也震慑了邢定中。
邢定中来这之前,晋王给他吃了定心丸,要他公正审,如实审,对事不对人。底下的洋人本就是抓了现行的,那翻译又是个经不住拷打的,三两下早吐了个干净,而且又有秦山芙一早递上来的受害者陈述,洋人有罪,简直是人证物证如山,是铁一般的事实。
然而洋人有罪,可定什么罪,邢定中却是吃不准的。
他也是刚才才知道这几个洋人不能人道,既如此,这罪名便更难拟了。他原想先给洋人定个戏辱良家子的罪过,将他们关进地牢与上面的人沟通一二,毕竟眼下这六个人可不是寻常喽啰,那是连太子殿下都要给几分颜面的洋老板。
然而这底下的女讼师却也反驳得甚是有理。
拿刀杀人,有罪的是拿刀的人,而不是刀。底下民意鼎沸,呼声堪称排山倒海,局势隐隐在失控边缘。邢定中略一思量,狠下心下了决断,当即重重一拍惊堂木,指着洋人怒斥:
“你六人虽非我族类,但在我大宪已数十年,所食粟米,穿戴罗锦,均由我大宪子民辛苦供奉。然,你六人却天良丧尽,恩将仇报,不仅不回馈我大宪子民分毫,反而以他人为筏,行强占民女之恶,实难饶恕。贾仕德诸人听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