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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奚“啪”地一声,失手重重地让竹简砸落下来,砸在了自己的脚上,砸痛了犹还不在意,愣怔道:
“大王他...他让我们恪守任务驻守在此,不得松怠,不得班师回朝...”
至于镇守着南越人的祁将军也是收到同样的答复。
姬夷昌他不肯让边境镇守异族的大军轻易班动回朝,违抗王令者等同叛变者处置。
赵奚忍住眼眶中的泪水,一拳头砸落在了方案上,案桌顷刻坍塌。他心中无比清楚,大王这是在自己的王位和中原华夏族之间,选择了族群的安危。
他尤为记得大王书简上的内容,大王先是将他骂了一通,然后又数落了他先前因为六公主姬青青而犯下的大错。最后又用他曾经犯下的这个错威逼他坚守阵前的这个岗位。
他说:“赵奚,还记得你欠寡人一条命吗?寡人当年既然饶过你狗命一条,现在也是你将功赎罪的时候了。”
“请务必答应寡人,誓死捍卫大齐北面的阵线,不准班师回朝来援!坚决将犬戎蛮子压倒百里以外,以安我中原大族!”
“如有违抗,寡人不死,便是取你狗命之时。”
赵奚含泪将回简看了一遍又一遍,在灯火下备受煎熬了好久。
他知道大王这么说,是为了让他谨守此刻的岗位,如今若然他为了击退楚国区区几十万的军马而离开北境,虽然保住了大王,但犬戎人势必趁此时迎难而上,届时死伤的,就又是我中原之族无数的人了。
但是他不回去的话,就南面祁将军那四十万军马,能调动多少过来救援?大王他必定蒙难啊...
他不怕事后被大王赐死,只是怕自己违抗王令执意班师,会违背了大王的本意,辜负了大王的厚望。
他欠大王的,一辈子也还不清...
又在赵奚举棋不定之时,齐王又给他修书一卷,这回,姬夷昌用的是卑微恳求的语气,他那样狂傲不羁之人,有朝一日竟然也会用如此卑微的语言来恳求,求的还是一个领兵几十万镇守边境的罪臣,千万不要班师回朝救驾,恳求他千万要守住中原华夏族的最后防线,不得让犬戎异族踏进我中原半步...
临淄破城之日,姬夷昌还在有条不紊地交待完给众臣的事宜,文英殿前,许多追随姬夷昌多年的心腹大臣都哭着跪倒下来,纷纷哽咽道:
“大王...”“大王...”“大王!”“大王...”
“周浅,你是个很有能耐的人,你的新举措在很多领域都获得相当杰出的成就,寡人知道姒思朗也是个惜才之人,你必定不会被埋没。只要日后你忠于他,竭诚为他的江山出谋划策。”
姬夷昌最后把一个竹简递到周浅手里,交代他道。
“不!周浅此生只忠于大王一人!”周浅咬牙含着泪,坚决道。
这时,许多大臣也纷纷上前簇拥,跪求道:“大王!不若趁现在楚军还没杀入城,我等赶紧护着您逃吧!只要逃出去了,再把边境的百万大军召回来,楚狗的五十万兵算什么??”
姬夷昌听了,眉头紧皱,眼神极度阴戾地瞪了众臣一眼,那气势相当地吓人。
“寡人说过多少遍了?!”
姬夷昌爆喝出声,声音宏亮轰动,吓得众人愣了一愣。
“相比我中原华夏大族的安危而言,寡人的江山不重要,寡人的性命也不重要!谁来当这个王都不重要,只要他能团结统一我华夏大族!率领全族人强大、富强!几十年以后,能让外头那些异族对我华夏大族退避三舍!日后看到我族族人都能俯首称臣,不敢贸然进犯!!这些,你们到底清楚了没有?!!”
声音字字铿锵、掷地有声。殿堂上所有人都簌簌地落泪了。
所有人默默淌着热泪,咬紧牙关,无一不真心拜服,俱匍匐在齐王脚下,真情实意地给他磕完了一个又一个响头。
城门关口,姬夷昌连铁甲都没有披,就只穿着一身王者的冕服,身后一个人都没带,徒步走了出去。
姒思朗早已经率了几十万大军兵临城下,遥相就看见齐王身穿冕袍洞开了城门。
“弟弟,”姬夷昌的声音清冷而高傲,以战败者的身份站于姒思朗的下方,也丝毫不输王者气势。
“你就这么着急呀?也不等寡人把边关的工程打好,你就闯进来了。”
姒思朗对于姬夷昌称呼他为“弟弟”颇为不满,皱了皱眉,把剑指向他道:“这些年,你无理侵占六国,肆意给百姓增加重负,让百姓苦不堪言,焚烧六国书籍万万卷,坑杀儒士数百人,你的恶行,如今,我来替天下人找你讨回公道!逆贼,上前受死吧!”
姬夷昌一听,笑了。
他笑得越来越大声,也笑得越来越令人毛骨悚然,尽管他身后没有带上一兵一卒,那些簇拥在姒思朗身后的兵马也不敢再往前一步。
“姒思朗,寡人的罪行,这一切,早就尽在你手中操控着了吧?”
“即便寡人没有统一七国,没有统一度量衡,没有烧毁书籍,没有遣大量的民众修建长城五岭,没有这些,齐国也一直是你的目标对不对?”
姬夷昌语气寻常,就像是在跟一个小辈在讨论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一般。
“那年你要救阙儿回国,化身女奴潜伏在我齐宫漳华台之时,你就已经对寡人暗生敌意了。寡人掰倒了戚姬的兄长,最后戚姬还能得以自保,想必也是你偷偷给她出的主意,你从那时起就把寡人当作死敌,这些年来没有一天不在想着如何掰倒寡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