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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地将白肉挑进碟子里,移到蒋小城的跟前。
蒋夏坐在对面望着他们,又低头瞧一眼自己碗里那堆凌乱的蟹壳,一下子羞惭起来。
默默拿起一只螃蟹,照着钟恪行的样子,剔出一小堆肉来,送给蒋小城。
蒋小城感受着这两人周到的“服务”,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道:“你们也吃,不要光顾着我。”
吃完了饭,三个人又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天色不早了。
蒋夏说要回去。
蒋小城道:“这么晚了,就在这儿住下吧,有客房,我白天已经把干净的床单换上了。”
蒋夏说:“不了不了,我明天还有社团的活动,要早一点起来。”
她这样说,蒋小城也就没有挽留,把她送上钟恪行的车,隔着车窗和她招手。
在回去的路上,蒋夏的心情同来时大不相同。
钟老师……对哥哥还是很好的,况且一个人的眼神最不可能骗人。
汽车如一尾灵巧的鱼,在公路上飞驰行进,经过校门口的闸门,在宿舍楼下停下。
钟恪行说:“到了,我看着你上楼。”
这时候,蒋夏没有动。
钟恪行正想问她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蒋夏突然转过头,问:
“钟老师,你会一直对我哥好吗?”
钟恪行一怔,沉默下来。
然后他说:“我会的,我会一直对你哥好。”
蒋夏抿了抿唇,想了想才道:“我哥很好的,如果你对他好,就要一直对他好。”
晚上临睡前,钟恪行把蒋夏的话转述给了蒋小城。
蒋小城愣了一下,笑了,喃喃地道:“这孩子。”
过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地说了一遍,“这孩子。”
钟恪行道:“你的年龄和她也没有差多少。”
蒋小城说:“没有差多少,她在我眼里也是一个孩子,她小时候就喜欢围在我身边,哥哥哥哥地叫。”
说到这儿,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脸上露出生动的神色。
“她小时候,特别的贪吃,买了辣片,并不整张整张的吃,而是撕成一丝丝一条条,慢慢的吃,好像那辣片,是什么山珍海味。”
“她还喜欢跳皮筋,但是跳得不太好,还爱耍赖,她一耍赖,邻居家的小孩就不和她玩了,她哭着跑来找我,叫我给她牵皮筋。”
钟恪行问:“你一直住在舅舅家吗?”
蒋小城说:“一直住,也算不上,住了半年,我就去县里的初中了,平时就住校,寒暑假的时候借住在舅舅家里。”
重重地叹了口气,又说:“舅舅舅妈也很不容易,舅舅是木工,做家具的时候,不小心切断了指头,就只能和舅妈打一些零工,赚不了多少钱,要养着小夏,又要给我交学费。”
钟恪行突然握住蒋小城的手,捏了一捏,“小城?”
蒋小城转过头来看他,眼睛里闪着疑问的光,“嗯?”
钟恪行喉结滚动,说:“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去找你的亲生父亲?”
蒋小城眼里的光消失了,半天才说:“找到又有什么用呢,他或许根本不欢迎我的存在。”
“那万一,我是说万一,你和他遇见了,你会接受他吗?”
钟恪行今天问的每个问题都很难回答,蒋小城片刻后才说:“我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我不知道。”
在蒋小城的心里,这是很渺茫的事,渺茫到他都不会因此而难过。
“小城,我……”
蒋小城看他欲言又止,抬起头来看他,“你怎么了?”
钟恪行注视着那双含着担忧的眼睛,心下一横,终于说出了口。
“我知道你的父亲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晚了,哪个小可爱没睡啊
第64章 Q64
那一份《亲子关系鉴定报告》, 是陆怀景交给钟恪行的,他也从不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孩子, 面对此事时的心情,同样复杂难叙。
这是一家清幽静谧的咖啡厅,坐落在兴和路的街尾,道两旁立着枝繁叶茂的梧桐树。
蒋小城站在门口,透过茶色的玻璃,看到坐在角落那桌的人,情不自禁地捏紧钟恪行的手。
钟恪行注视着他的眼睛, 说:“我站在这里等你。”
蒋小城的心慌乱又无措, 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或是做什么, 甚至起了掉头就跑的心思, 可最后还是僵着四肢推开咖啡厅的门,朝着熟悉的身影走过去。
仿佛坐着云彩,是在梦里。
沉默。
“你的眼睛很像你的母亲。”对面的陆怀景先开口了。
“笑起来也像。体育场那次, 我在旁边看了你很久,心想怎么有这么相似的人。你在公司里做汇报、和同事说话、埋头做事……我越看越怀疑, 去做了鉴定——”
布着皱纹的脸上罕见地露出惭色, “我当初并不知晓这件事……对不起。”
蒋小城张了张口,没有说出话来。
陆怀景明白他想要问什么,接着道:“你的性格, 和你的母亲倒是不太像,她是一个很骄傲的人。”
慢慢陷入回忆里去。
“那时候我上大学三年级, 家里面开了一家书店,正缺打理的人,你的母亲来应聘,她穿得很朴素, 衣服甚至破了口子,头发也是乱的,可答起话来却有条理,她说自己考上了大学,交不起学费,想自己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