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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净国师眼底阴沉凝聚,面具下的梅花烙印变得扭曲。
“神女,你错了,请再卜算一遍。”
路雪柔听到他用内力传声的威胁:“别忘了,你的家人还在我手上,为了殷九霄,你要让他们永远留下来吗?我会将他们都变成你看到的那种怪物。”
她眨了眨眼,毫不畏惧,甚至眉目含笑:“我的卜算结果没错,你就是那个妖邪,如果不杀你,晋国就会灭亡,生灵涂炭,像国师这般悲天悯人的圣人,应该会为了芸芸众生牺牲自己吧。”
她几句话就把国师架上高台,而祭台下围观的百姓就是火把,这本是国师为殷九霄创造的结局,现在却由他自己来承受。
法净国师露出的半张脸狰狞无比:“你在说谎,妖邪分明另有其人,是你与妖邪串通来陷害我。”
他此刻十分后悔,被这女子胆小愚蠢的一面骗过了,以为她很好掌控。
他想让路雪柔成为一把刀,刺进殷九霄的胸膛,逼得殷九霄彻底入魔,但结果却是,这把刀刺向了他。
路雪柔端庄从容地站在祭台中央,没有因他的话而动摇,她对国君和百姓们说:“虽然我是被国师选中的神女,但我不能包庇他,对你们隐瞒他是妖邪的事实,这是神女的责任。”
她义正辞严,台下的百姓们渐渐开始相信她的话,用恐惧怀疑的目光看着国师。
国君见控制不住局面,焦急地说:“国师大人,为了国运,也只能牺牲您了。”
看着国师越发扭曲的神色,路雪柔差点憋不住笑出声,这位笃信神明的国君,也不是没有半点用处的,他这句话一出口,带得百姓们更加激动。
“请国师为国运牺牲。”
“请国师为生灵贡献。”
百姓们齐喊这两句话,法净国师终于明白,这个妖邪之名今日势必要落在他头上了。
想不到,他的计划竟然因为小看路雪柔而功亏一篑。
“你以为凭这些就能杀了我?”法净国师收起愤怒的神色,平静下来。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摘掉了脸上的面具,梅花烙印狰狞而艳丽,他身上的红色道袍颜色深的几乎要渗出血来。
路雪柔冷静地问:“你是祁笙?”
法净国师目光幽幽看着她:“是又如何?”
看见他的脸,祭台下一片哗然,有人嚷道:“看啊,他的脸好可怕,真的像神女说的那样,他是妖怪。”
法净国师,或许此刻更应该叫他祁笙。祁笙面色沉凝,并不在意这些人如何说他。
说吧,尽情地骂他,今日之后,他们都会变成一只蛊,没有思想,没有爱憎,为他所驱。
路雪柔望向城门,不知何时,上方的城楼上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影,是殷九霄。
发现她的目光,祁笙也回过头,在不绝的骂声中看到了那个人,那个几乎被他一手创造,一步一步推着走到今天的人。
“殷九霄?”祁笙第一次与这个人面对面,兴奋地仿佛灵魂都在颤栗。
他伸手指向祭台下方:“看看这些人,今日他们要杀我,终有一日他们也要杀你,你我是一样的人,从前你不也经历过这种事吗?你不该希冀他们改变,你该和我一样,毁灭他们。”
殷九霄看向他,眸光冷淡,却无一丝疯狂嗜血之意。
祁笙皱起眉:“你没有练成《蛊经》?”
直到亲眼见到这个人,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是他太过相信《蛊经》的诱惑。
“不可能,我将它送到你面前,你怎会忍住不练?”
他以为对于变强的渴求,没有人可以抵抗。
但殷九霄偏偏做到了。
他看向路雪柔,恍然大悟:“是这个女人,为了她你竟甘愿止步于此。”
谁知路雪柔却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摇着头说道:“没有止步哦,他练成了的。只是和你不一样,他练的是真的《蛊经》,而你练的是假的。”
“你在说什么?”祁笙觉得自己听到了一句笑话,他不敢深想女子的话,只把这些当做攻心之言。
路雪柔啧啧两声:“你不信啊,和我家哥哥打一架你就知道了,你被骗了,真可怜啊。”她言语带笑,分明没有半点可怜之意。
祁笙开始怀疑自己。
“不会的,我练的不是《蛊经》会是什么?”他几近疯魔,问路雪柔,也是在自问。
路雪柔毫不留情:“那天我在你脸上见到了灰斑,老谷主曾言,假《蛊经》练成的结果就是走向毁灭,你应该早就察觉到了,只是不想承认而已。”
祁笙目眦欲裂,他用手抠自己的头,癫狂道:“你骗我,那老东西在骗我,蛊经就是蛊经,哪有真假?我练成了,他说我天赋不够,我却练成了,至于那些对身体的影响,只不过是小事,我有办法,只要给自己换一副身体就好。”
此刻玉清寒正要上前关心他:“师父,您没事吧?”
祁笙的手从头上拿下来,搭在他肩上,眼神中皆是贪婪,这就是他为自己寻找到的躯体,只要承载了他的内力,这个人就会彻底变成他。
“我祁笙,不会消亡。”
玉清寒被他的眼神吓得不住往后退,但却发现自己的腿无法移动,浑身的内力正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运转。
这是,师父教给他的心法?可他明明没有顺着口诀运转内力,为何内力却自行运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