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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常理来说,第一次见面,不是相看的情况下,自然应该是儿媳主动来见婆婆,如今莫红梅要去县里见公主,也变成了婆婆去见儿媳。
这事不管是在村里还是在族里,都不太能说的过去。
但毕竟对方是公主,谢富贵跟公主的这桩婚事,说是迎娶,其实有点类似于谢富贵“入赘”的意思,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别的什么,谢富贵都要低上一等。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是驸马爷,而且就当是入赘,谢富贵入的也是皇家,这可是八辈子都讨不来的福气。”
“也是,”旁边的人憨笑着,“就是这事吧,说来挺巧的,那谢家原先的小媳妇儿不也招了个赘婿么。”
“那能一样吗?”
“我就是随口一说。”
村里人随口说着,在谢富贵这件事上,哪怕说着这不好,那不好,他能当上驸马这回事那都是一桩大好事,光是这一桩事,就算谢富贵再不好,那也能抵掉。
甚至有人悄悄在私底下说,要是自家的儿子能当上驸马,别说是亲自上门去见公主了,就算是去伺候公主那也是愿意的,谁叫那是公主呢?
村民们零碎的话语说着,跟着谢富贵到溪南村的人也带着马车过来了,刚到跟前,众人就开始分头做事。
一人掀开帘子,一人搬下凳子,再一人过来搀扶。
就这一番动作,村民们不说话,眼里已经充满了羡慕之色,这样被伺候的大好事,搁谁不羡慕。
莫红梅心情也一下子紧张起来,小心迈开步伐往马车上走,等到在马车里坐下来,她的心情都不能平静。
谢富贵随后跟着一起上来。
然后是伺候的小厮,手脚麻利地开始布置吃食茶几。
谢富贵早已习惯了被伺候的日子,笑着跟莫红梅说话:“娘,公主脾气直,但心是好的,她早就想来见见您了,只是发生了一些事,这才不能来,您别在意。”
莫红梅先前已经听说了公主落胎的事,对公主的情况稍微了解了一些,心里有些同情。
但终归没有太多感情。
谢富贵说完,莫红梅只道:“你们的日子过的好就成了,娘在村子里也好好的。”
莫红梅对谢富贵的不满是长久累积下来的,村里人都说她的脾气软和,好说话,实际上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心里认定的事,可能永远都不会变。
在谢富贵和罗珍容之间,她早已站在罗珍容这边,谢富贵想要改变她的想法何其艰难。
更何况谢富贵也没有打算要承担错误的意思。
想归想,面上莫红梅并没有露出什么,只依然带着温和的神态,就跟谢富贵当时去京城前一样,态度上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顶多……只是生疏了些。
之后的路上,谢富贵又说了一些公主的习惯,说到时候莫红梅去见公主的时候,大家一起吃个饭。
说吃饭的时候希望莫红梅可以吃的慢一些,要是实在没有吃饱,回头他会再叫人准备。
话里话外,都是些公主的禁忌,以及劝告莫红梅不要太露出村里人的模样。
谢富贵高中探花,还被点为驸马,这样的事就算是在京城也是被羡慕的。
然而他终究是平民出身,与京中那些家有底蕴的官宦子弟相比,依然落了一成,这几个月他也听到了不少笑言,虽不伤身,却伤心。
莫红梅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意思,看了他一眼,见他眼中私有颓然,在心里叹了一声:“好,娘不会给你丢脸的。”
马车一路缓行,莫红梅点头答应之后,母子俩就没什么话可以说了,车内再次变得寂静。
就要到县里的时候,莫红梅下意识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不远处走过,虽步伐极快,但并不难辨认。
看到对方的时候,莫红梅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但很快,心里就升起了一丝丝担心,程松不在,她怕罗珍容一个人在村子里会不会有什么事。
“娘?娘……?”
“在。”莫红梅回过神,突然的应答,声音也比平时大了一些。
同时也吸引了周围一些人的目光。
谢富贵眉头皱了皱,但很快就将之压下去,微笑:“娘,您在看什么呢?”
莫红梅自觉做错了事,整个人拘谨起来:“就……就是头一次坐在马车上看外头,好像更往常有点不太一样。”
“县里马车少,大家都想来见见,外头的人是要多一点,”谢富贵说着,没等莫红梅回话,继续往下说,“娘,公主如今身体不大好,御医说受不得惊吓,到时候见到公主,说话声尽量轻一点可以吗?”
“嗯,娘知道了。”莫红梅点头答应下来。
很快,一行人到了公主府邸。
下了马车之后,莫红梅就收敛起了所有的脾气。
谢富贵一次次叮嘱,她不是没有意识到什么,但正因为意识到了,她才要更加小心。
好在公主不会一直在东安县,她也不可能去京城,等过段时间公主回京,这事就算了了,她也不用整天整天揪着心。
到这时候,莫红梅总算是意识到了为什么先前罗珍容总说在村里其实挺好的,说那些当官的,在京里的人日子虽然好,但也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地好。
程松躲在角落里,看着莫红梅跟谢富贵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