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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贺秋渡继续帮他冷敷,“但你不用怕,他们现在都是正规员工,而且我以后也不会这么做了。”
林杳然握着牛奶瓶,听着,又好像在想些别的什么。这种情态不仅引得贺秋渡紧张,甚至有些害怕起来。
害怕林杳然的眼中,会晃过哪怕一丝丝的恐惧与厌怕。
可是,林杳然只是往前倾了倾,捧起他的一只手,把没受伤的半边脸,贴进了他的手掌心。
“没关系的。”他轻轻蹭了蹭,“我根本不会介意。”
贺秋渡喉结略滚,“真的吗?”
林杳然点点头,嘴唇擦过他的虎口,柔软微凉。“谢谢你。”
贺秋渡注视着他,“谢我什么?”
“谢谢你愿意一直看着我。”林杳然闭了闭眼,睫毛下又滚落咸涩的泪珠,在清晰的手掌纹里溢成温热的纹路。
“谢谢你总能找到我。”
贺秋渡微怔,绷紧的唇线慢慢化成柔和的弧度。“毕竟我活到现在,一直在做的就唯有这件事。”
林杳然眼睫晃颤,泪水掉得愈发厉害,又被贺秋渡一点点仔细拭去。
“再忍一忍,回家擦上药膏就没那么疼了。”他听见贺秋渡有点儿低哑的声线,刻意掩饰的平静下,是难以压抑的心疼。于是愈发委屈地点了点头,说:“疼。”
不光脸上疼,心脏也像被撕裂一样。
“但很快就会好的。”
没被烫伤的右侧脸颊落下羽毛的触感,是贺秋渡亲了亲他,吻去他的眼泪。在这饱含爱意的轻柔抚触中,林杳然伸手,握住对方的指尖,先是手指,再是十指相扣,后来这样也犹嫌不足,他像沉入一池温热的池水般,把自己埋进对方的胸膛,去听那沉实有力的心跳。
“贺秋渡,从现在开始,我就没有家了。”他喃喃地问,“你愿意给我一个家吗?”
回答他的是印上额头的亲吻,安静,温柔,虔诚。
“我愿意。”
*
等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林杳然就跟贺秋渡一起回了趟贺家,告诉方荷芝和贺尧两个人打算结婚的消息。虽然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方荷芝还是激动得当场哭了出来,双手合十感谢她晚年金盆洗手皈依佛祖的“阿公”在天有灵,终于让她家迎进然然这个天上有地下无的宝贝疙瘩,也保佑小秋有了一个可托付终身的好归宿……
儿子一定要嫁得好。对男人来说,嫁个知冷知热的好人儿等于第二次投胎,这才是幸福男人的黄金法则!
林杳然摸了摸脑袋,“可我现在一贫如洗、身无分文……”
“没关系!”方荷芝抓过两人的手,像揉面团儿似地捏把捏把在一起。“钱这种东西最没用了,关键得人好!我们家条件再困难,也不会让你们小俩口挨饿受冻!”
林杳然吧唧吧唧点头,“是是,方阿姨您放心,我一定会给小秋幸福的!”
方荷芝正乐呵着呢,一听这话故意脸色一沉,“现在还叫阿姨呢?”
林杳然微赧,“妈……”
方荷芝张开双臂,用力把人抱进怀里,“哎,宝宝。”她轻轻拍着林杳然的后背,“以后然然就是我的宝宝,妈妈一定要对宝宝很好很好。”
“这下总算好了。”贺尧欣慰地望着妻子,轻声对儿子道,“你妈妈这些年一直都介怀当年和然然妈妈的事,我希望她从今以后可以逐渐放下了。”
“很多事情,真的想放下应该不是那么容易。哪怕自以为放下了,可能心里还是会有抹不去的痕迹。”贺秋渡顿了顿,露出混合着温柔与些微怅然的笑意。
“大概只能靠我们这些近在身边的人努力为他们多做些什么吧。毕竟我们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他们能真正获得幸福。”
*
没过两天,贺家那里就派人送来了一份礼单,说是先生和夫人的一点心意,祝他们结婚快乐。晚上,林杳然洗完澡得了空,便研究起了那份装订得十分豪华精美的礼单。
“为庆贺林杳然先生与贺秋渡先生新结连理,特此奉呈以下礼品……”林杳然揉了揉眼睛,高级珠光纸上的烫金字晃得他一阵头晕目眩。
这叫一点心意?
“怎么了?”贺秋渡关掉吹风机,帮他梳理刚吹干的头发。
“你听好了,美属维京群岛附近私人岛屿一座,RIVA飞桥式游艇一艘,布加迪威龙16.4超跑一辆……”林杳然合上礼单,这些东西对他这个目前支付宝里连一百块都没有的穷人实在冲击太大,他一个字都念不下去了。
“你不喜欢吗?”贺秋渡熟练地替他把长发编成松松的三股辫,“我觉得挺好的,以后带你出海玩很方便。”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林杳然回过头,“这也太贵重了,我还以为就是糖果点心这种……”
“有。”贺秋渡很淡定,“你翻到最后一页。”
林杳然依言翻到最后,顿时瞪圆了眼。
方荷芝以他的名义,为他开了一家甜品店,还把巴黎丽兹酒店一位很有名的甜点师请过来当店长,据说这位大神做焦糖布丁的手艺乃是一绝。
“这、这个甜点师我知道。”林杳然结结巴巴道,“可他不是很早就只负责指导学生做甜点,不再亲自动手了吗?妈妈是怎么请得动他的……”
贺秋渡微妙地沉默了一下,“她自有她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