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种田养夫 第84节
其实我们都知道,他这么拼,不仅仅是因为家国大义,更是为了能见皇帝一面。只可惜,皇帝并未传召他,而是赏了他一堆黄白之物。
后来皇帝驾崩,新帝继位,荒淫无道,引起多方部族不满。朝廷派兵镇压,在他精妙的计谋下,大顺以最少的伤亡平定了西夷之乱。他一时名声鹊起,成了百姓心目中公认的战神,而那时,他也只有十八岁。
少年意气风发,深得民心,终是让皇帝忌惮,尤其是朝臣频频上奏,要让他入玉牒,封王拜相。
天宁三年,也就是在小皇子十九岁的时候,南蛮多次侵犯边境,搞得边地百姓民不聊生。皇帝下令,封他为大将军,带着他的二十万大军抵抗南蛮。
我们都以为他熬出头了,却不想这看似是皇帝对他信任与重用,背后却是一个阴谋的开始。
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而他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幸被一个长相与他有七八分相似的小兵替代,才得以苟活。
他的“死讯”传来,皇帝大喜,以为自此便可高枕无忧,却不想,南蛮见战神死了,并未按约定好的退兵,而是大军东行,直逼上京。
皇帝虽然急了,却并未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南蛮本就兵强马壮,更何况上次一战,大顺损失惨重,所以这一次,就算有朝廷的全力支持,大顺还是节节败退,而在这时,军中忽然出现了一名银面小将。
他武功高强,机智过人,冲锋陷阵永远是抢在第一个,受伤无数却也立功无数。将军见他是个好苗子,便提拔他做了副将,给了他一定的权力,在他的带领下,半年时间,南蛮所占城池再次插上了大顺的旗帜。
他带着仇恨和对那二十万士兵的愧疚,踏平了南蛮,随即带兵东行,直逼上京。
人人都以为他要造反,自己当皇帝,却不想他最终只是逼皇帝退位后扶持太子上位,然后自卸兵权,寻了个不起眼的边陲小镇定居。”
唐青的故事讲完了,屋里出奇地安静,只有一旁燃着安神香的香炉散发着袅袅青烟。
沈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坐起身来的,只是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心像是被人放进油锅里炸过一样,难受得不行。
“你故事里的那个人……是你三哥?”虽然是疑问句,但沈楠心中却已有了答案。
“是。”唐青俊郎的脸上露出一抹讥笑,“原本,他该是金尊玉贵的皇子,却不想到头来,他连萧琰这个名字都配不上。”
顾,那是三哥母妃的姓。
虽然后来新帝有意让三哥入玉牒,可他终是拒绝了。
十五岁时的念想,经历过生死后,便显得不值一提。
最是无情帝王家,为参透这些,他付出了太多代价。
唐青的嘲讽让沈楠心里一酸,父子离心,帝王猜忌,年仅二十三岁的顾琬琰,终是经历了别人或许一辈子都经历不了的。
比起这些,自己的那点子被欺瞒的委屈似乎是有些微不足道了。
这唐青果然是做主簿的,知道如何才能更好的拿捏人心。
“三嫂,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你怜悯三哥,”唐青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开口辩解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三哥那人不善言辞,不懂表达。可是和你在一起后,他真的变了很多,你知道吗,他甚至会看一些以往他连瞧都不愿瞧上一眼的画本子,就为了能让你觉得他没有那么无趣。”
唐青轻笑,“也正是这样,有些事情,他才越发难以说出口。嫂子,这次的事,确实是我们的错,但你可不可以只是和三哥闹脾气,别离开他。”
天煞孤星,君王猜忌,二十万将士的性命,顾琬琰这一生背负了太多,在黑暗中走了太久。直到遇见沈楠,他的生命里才有了光。所以唐青真的不知道,若是有一天这束光消失了,顾琬琰会变成什么样子。
“嫂子?”唐青急于求一个承诺,可奈何沈楠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如他所愿。
这事儿沈楠没法保证。
她可以接受顾琬琰骗她,瞒着她,但是她没法儿接受他逛花楼,和别的女子厮混。
这是她的底线。
她相信曾经的顾三郎会对她一心一意,却没法肯定如今的顾琬琰会死心塌地。
毕竟,他如今身份显贵,而且……
想起他唇上的那抹嫣红和身上的那股脂粉气,沈楠垂了垂眸。
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沈楠不想多说,唐青也不能逼他。而且骤然接受了这么多信息,沈楠其实还有许多疑问。
“所以说,当年替他赴死的,是真正的顾三郎?”沈楠问。
“是,”唐青点头,忆起那个他曾有过两面之缘的少年,眼眶不由得湿润了,“当时还是我发现他与三哥长得像,以为是种缘分,见他年纪小,便让三哥点他做了近侍。”
谁能想到,就因为他那一个举动,让他为三哥挡了箭,送了命。
“后来新帝继位,三哥交出手中兵权来云阳府,就是因为顾三郎最后的愿望,是希望家里的人都能过得好。”
“那他怎得又成了顾三郎?”就算顾琬琰和顾三郎有七八分相似,可冒充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其亲人面前。若是为了补偿他们一家,完全可以换一种方式。
“那是因为当时顾老爹生命垂危,三哥原本想得是让老人瞑目,然后告诉顾家人实情,却不想……”唐青顿了顿,“在那短暂相处的时光里,他恋上了那种感觉,舍不得离开了。恰巧三哥之前从顾三郎哪儿听了不少关于顾家的人和事,再加上有楚暮打掩护,这才没有露馅。”
这事儿沈楠能够理解,毕竟顾家的那种氛围,连她都喜欢的不得了,更何况是顾琬琰那个从小就亲情缺失的人呢。
沈楠一时心情五味杂陈。
第83章 “如果是你,那就……
“嫂子, 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三哥他……”唐青还欲说些什么,却恰逢敲门声响起, 阿竹端着饭菜进来,后面还跟着顾琬琰。
“沈娘子,唐主簿。”阿竹唤了一声。
顾琬琰进来就发现气氛不对,见唐青也在,他大致也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沈楠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顾琬琰握了握拳, 对唐青沉声道:“朱有义父子还在楼下,你知道怎么做。”
“是。”唐青应着,起身往外走。
这件事, 他就只能帮到这了, 其他的, 三哥自求多福吧。
“唉小丫头, 走啦。”
知道她俩有话要说,临出门看见阿竹还杵在屋里,唐青接过她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
阿竹还没反应过来便直接被人拽出了门。
“可娘子她还……”阿竹挣扎。
“沈娘子和巡抚大人有点误会要解决,你先去楼下坐一会儿,等会儿再过来。”
“可大人他……”
“别可可可的了, 走走走,我请你喝茶。”
两个人吵嘴的声音渐渐小了, 屋里再次回归寂静, 沈楠虽然心疼顾琬琰的过往,可想起这人还去过花楼,她还是觉得很气,故而偏过头去不愿看他。
气氛有些尴尬, 顾琬琰一时不知该如何化解,只能干巴巴道:“你晚上没吃东西,喝点粥吧,会暖和一点。”
原以为顾琬琰此番会给他一个解释,谁承想他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嗤笑一声,沈楠回过头去看他,良久,才开口道:“如果不是今日情况危机,战王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真相?”
与其两个人这样冷战,互相猜疑,互相伤害,倒不如开诚布公地谈一次,且不论谈论的结果是什么,总比她现在这样憋在心里强。
顾琬琰也是没想到沈楠居然会愿意和他讲话,端粥的动作一滞,随即欣喜地偏过头去,看向沈楠,“阿楠……”
薄唇上的那一点红刺伤了沈楠的眼睛,但她还是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
“还是说,”她盯着他的眼睛,语气是说不上来的平静,“你打算骗我一辈子?”
“不是,不是这样的。”沈楠的冷漠淡然让顾琬琰急了,也不端着他巡抚的架子了,扯下脸上的面具扔在桌上,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握住她的手,“阿楠,我承认,我之前瞒着你,是因为对你不够信任,可是后来,后来我是怕,怕被你知道我的身份。”
纵然知道顾琬琰就是顾三郎,但猛然看见这张日夜思念的脸,沈楠还是有一瞬间的懵。
所有的气闷和难过全部化成了想念,想念他的气息,想念他的怀抱。
想抱抱他,更想亲亲他。
“对不起。”顾琬琰以为她的呆滞是因为被他那句“不信任”气到了,低声道歉。
“为什么怕被我知道?”沈楠敛了心思,反复地告诉自己他们是在吵架,而且……
她又看了看他的唇角,伤口其实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还是宛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将她所有的旖旎心思都给浇熄了。
“是怕我知道后,会去向娘告状?还是怕我知道你的身份后,会赖着你不走?”她抽回手,语气冷冷的。
我巴不得你赖着我一辈子,顾琬琰心道。
在这种情况下,这话他没敢说出口,但沈楠愿意和他谈那就是好兆头。他看了眼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蜷缩着手指叹了口气,“阿楠,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跟江停风说过什么?”
顾琬琰道:“你说,你不喜欢名门世家,也不喜欢那些身份显赫的人。”
沈楠的记忆倒流,想起自己说这话时,是她在指导着村里人弄筒车。
大热的太阳,江停风见她那么辛苦,就半开玩笑的说她是劳碌命,明明有颜又有想法,给那些名门世家的有钱人当个正妻打打牌喝喝茶不好吗,偏偏要守在这泥土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
当时她也只是开玩笑的回了一句,她不喜欢名门世家,也不喜欢有钱人,她就喜欢田园这种恬静悠然的感觉。
其实她当时说这些话的初衷,是因为不喜欢内宅争斗,旁的不说,就光那三妻四妾耍心眼子使小绊子,就够她喝一壶了。更何况她还是个现代人,追求的就是忠诚和一生一世一双人。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已经有顾三郎,旁的自然是看不上了。
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话,竟让顾琬琰听到了,还记了这么久,“所以……你是怕我知道你的身份后离开你,所以才一直瞒着我?”
见他点头,沈楠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联系到他不幸的童年与过往,他的这些心思就变得弥足珍贵。
心脏有些涨,又有些疼,酥酥麻麻的软的一塌糊涂。
她拉住顾琬琰的手,问道:“可这事儿,我迟早会发现,瞒不了一辈子的。”
“我知道。”顾琬琰紧紧攥着他的手,低声道:“但我想着,或许到你很喜欢我的时候,你就舍不得离开我了。”
可真到了那个时候,他却胆怯了,怕了。
怕沈楠会真的坚持原则,弃他而去。
“傻子。”
隐晦的告白让沈楠心花怒放,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她状似无所谓的问,“这有什么,我离开了,你再找一个不就行了,那醉仙楼,漂亮且又有才情的女子应该很多吧?”
醉仙楼三个字让顾琬琰心中警铃大震,怕沈楠误会,他也顾不得问她是怎么知道的,急忙解释道:“我去醉香楼是因为有公事要办。当年南蛮一事,阡王也有参与,皇上肃查其党羽,查到了遂州。我去醉仙楼,就是去抓人的。”
沈楠都已经知道他是战王了,那就说明唐青已经将所有事都告诉她了,所以他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
“真的?”沈楠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真的,我就是去喝了杯茶。”顾琬琰神情认真。
“喝杯茶喝的满身脂粉气?”沈楠撇了撇嘴,还是不信,“那你这嘴角,是不是和那个佳人逢场作戏不小心磕到的?”
“就……”顾琬琰不好意思的挠挠鼻头,“期间有个女的缠了上来,不过你放心,我立马就把她推开了,这味道,估计就是那时候染的,至于这嘴角吗?”
如今沈楠能问这话,说明这危机该是解除了。顾琬琰稍稍松了口气,笑得一脸荡漾,颠倒黑白道,“动身来遂州那晚我好心去看某人,结果不小心被某个小馋猫拉着啃了一口,还说什么许久没见我了,不让我走。”
若是其他的也就罢了,可最后那句话沈楠却是记忆犹新。
“我咬的?”沈楠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