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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俞垂下眼睫,说:“不辛苦。”
“土土这几天做了一次身体检查,几项指标正在回归正常值,最近的记忆力也变好了点,头痛和眩晕的症状没有再出现过。”
唐女士精神一振,高兴起来:“真的?那土土是不是快好了?”
“据医生讲是的。”顾俞用鼠标划动页面,点开万斯回复他的邮件,里面也对陶嘉的检查报告做了分析,得出病情正在好转的结论。
“不过土土出现了一些奇怪的误解,”顾俞又道,“他认为自己不叫土土,如果伯母要和他通话,也许需要耐心引导。”
唐女士一愣,忙仔细地问了问,忧心忡忡起来:“记忆障碍……我和他爸爸请个假回去看土土吧。”
“嗯,”顾俞的嗓音低了下来,“如果可以,土土应该会很开心。”
他昨晚上发现小恋人抱着日记本孤零零坐在床上,怎么哄也提不起精神来,最后才不情不愿地告诉顾俞,他害怕“土土”回来占有自己的东西。
顾俞那时感觉疼痛从心脏密密麻麻泛到指尖,都是一抽一抽的疼。
“哥哥,”陶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浴室出来了,抱着脏衣服站在不远处看他,“你可以去洗澡了。”
顾俞起身:“好。”
“你看起来也很难过,”走过的时候,陶嘉扯住他的袖子,抬眼道,“哥哥,你也在因为土土的事烦恼吗?”
顾俞停下脚步,牵住陶嘉还带着湿润水汽的手,低声说:“对,在为土土烦恼。”
“不要理会他了。”陶嘉严肃起来,一本正经地和顾俞道:“我刚刚仔细思考过了,要是土土哪天潜入我们家,要把我偷走,我们就报警把他抓起来,像今天我被抓一样。”
顾俞觉得好笑:“行,明天去买根木棍放在卧室里。”
陶嘉点头,谨慎比划:“要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等顾俞去洗澡后,陶嘉把脏衣服丢进洗衣机,去阳台关好了两只乌龟的恒温缸,检查石头的状态依旧健康活泼,然后回卧室刷牙洗脸,准备睡觉。
走廊尽头的浴室传来轻微的水流声,陶嘉踮着脚关上门,跑到书架旁,熟门熟路地取下顾俞的日记本。
里面是顾俞之前会每天写给“土土”的往事回忆,自从陶嘉提出反对之后,顾俞就没有再在上面写过东西,因此都是以前的记录。
陶嘉早把每一篇和“土土”有关的日记背得滚瓜烂熟,但还是忍不住要去看看,顾俞究竟有没有偷偷写过东西,顺便背背“土土”的有关信息。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陶嘉捏着日记本,看上面顾俞如人般清隽的字迹,依旧很酸。
但这种酸又和以往有了些许不同,陶嘉今天翻日记的时候,看着好几篇顾俞记载的“土土”故事,脑海中竟然神奇地浮现出了活灵活现的场景。
【土土不喜欢的地方:游乐园】
【有一年生日在游乐园度过,土土在鬼屋里被扮鬼的工作人员捉住,困在纸箱做的小棺材里呆了一个小时才被找到,后来土土连续做了半个月的噩梦,再也不愿意去游乐园。】
昏暗阴森的鬼屋,忽闪忽灭的油灯,四处绊人的假骨头,猛地窜出来的恶鬼。
陶嘉尖叫着被“鬼”抓走,丢进了一个形制逼真的小棺材,里头甚至还有陪葬的纸衣服。
棺材板没有完全合上,但太重了,似乎又被某个地方卡住,陶嘉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有推开它出来,哭出来的眼泪快要把道具棺材淹没。
后来他听见有人喊土土,在棺材缝里瞧见满头大汗的顾俞跑过来,一脚踹开那卡住的棺材板,伸手把满脸鼻涕泡的自己抱出来。
“没事了,土土。”还小的顾俞胳膊很瘦弱,抱着陶嘉不住往下滑,轻喘着气安慰:“不要哭,不许哭了。”
陶嘉捧着日记本,觉得鼻子酸溜溜的。
哥哥好蠢,这明明是自己的故事,怎么写进土土的日记本里了呢?
他把日记本放回书架上,调整了一下情绪,决定打扫房间来分散注意力。
卧室里不脏,但稍微有点乱——都是陶嘉乱放乱扔的东西,顾俞通常会每周周末整理一次,但这个周末忙着开会,没来得及收拾。
以前最讨厌扫地和收拾屋子的陶嘉开始摆正书桌前的小零碎。
“这个东西怎么会在房间里。”陶嘉无语地拿着个厨房专用的舀盐小勺,深深地认知到顾俞整理家里的不容易。
把桌面的东西清理归位后,陶嘉又弯下腰,拉开抽屉。
拉开,关上。
再拉开。
“……”陶嘉盯着里面仅剩的一盒套套,困惑吐槽:“怎么还没有用完啊?”
他隐约想起这玩意儿是很久之前买的了。
“也不多吧。”陶嘉索性坐下来,晃晃盒子,蹙眉:“还有几个,不会过期吧。”
他捧着这玩意儿沉思片刻,下了决定:“今天用完,明天提醒哥哥去买。”
话虽然是这么放了,陶嘉继续盯着它看了一会儿,脸就没出息地烧起来,想了想,站起来准备去把卧室的吊灯关掉。
在明亮的地方做,陶嘉觉得自己会羞耻到晕过去。
手指都碰到卧室灯开关了,却又倏然顿住。
“土土有时候很害羞。”顾俞曾经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