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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我再填回那吃人的去处。”
他面上带笑,心中却翻腾不休,孝懿文皇后在时,对于这足斤足两出来的长子颇为溺爱,他每次受了解雪时的罚,母后必定会暗中遣人送些小玩意儿来,令他宽慰则个。
他握着小像把玩片刻,又开始泛疲,便令内侍收拾妥当,自己转而抱着解雪时,不胜惬意地厮磨起来。
只他有所不知,这一幅小像流落在外,又平白掀起了多大的风浪!
第73章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那妙织坊的匠人取得缂丝小像时,已被内侍耳提面命了一番,此乃贵人遗物,需得仔细侍弄。
坊里的匠人,不知接过多少达官贵人的活儿,自是机敏非常,如今一看来人面白无须,说话温声细气,哪能不知到手的乃是烫手山芋?
更何况,这缂丝像用的是合花线,最吃一手巧功夫,眼下脱胶得厉害,线头毛糙,断口翘起,恐怕得用同色缂丝细细补衬,着实是桩苦差事。
匠人方才拿银镊子一探,就觉出异样来,手下似乎捅到了什么鼓鼓囊囊的东西,仿佛是装裱时被人为掖进去的,牢牢黏附在绣像和裱框之间。
谁知道这么一来,竟是牵扯出了十余年前的一桩阴私!
裱框里藏的,赫然是一只剪开的樱桃色洒金罗袜,上绣活鲜鲜一对碧眼鸳鸯,并一首出自男子手笔的小诗,尽是些卿卿我我的淫词。其间旖旎之意,不言而喻。
只是无论如何,不该出现在先皇后的旧像里。
匠人一见之下,悚然色变。无他,这小诗的落款,赫然是冯窦章三个字。当今谁人不知,孝懿文皇后的母家,便是冯氏,而这冯窦章更是其嫡亲兄长!
这一段兄妹乱伦的丑事,竟然阴差阳错间被一柄铜镊子挑了出来!
先帝忌惮外戚,处处弹压冯氏,冯绍方虽是当今天子的表兄,却处处不得意,如今天子甫一掌权,他便得以平步青云,原来背后竟有这么一段干系。
难不成……
须知市井之中,凡有流言,必如火借风势,更何况这传言来得有鼻子有眼,兼有些男女间的龌龊阴私,自然是不胫而走。
——听说妙织坊的吴老师傅,前日里为了给宫里的贵人干活,七日七夜没阖眼,眼中都淌了血了,可怜他一身的本事!
——嘿,你还真信?要我说,是见了不得了的东西,被人废了!我有个侄儿在妙织坊帮工,门儿清,要说这事啊,他吴老三还能保得一条命在,已是万幸了!
——难不成……上头那位……是真的?
——这可说不准,要我说,这些年来大襄连降异象,又是大旱大震,又是天狗吞月亮,指不定就是菩萨发了雷霆怒,恨咱们的社稷遭了谬种的祸害!
——嗬,可说不得,当今社稷说不准早就改了冯姓!小老儿二十年前见过先帝,跟今上半点儿不相类,当今那位青白瘦削,是冯氏的寒酸相,先帝龙鼻丰准,圆腮厚唇,我还惊怪虎父犬子呢,如今看来是狸猫换太子!
这流言传进宫中之时,赵椟正着一身轻便胡服,同一众新晋的武将摆弄沙盘。
“冯将军……不,论辈分,朕还当称你一声表兄,我听说,你当初是同袁鞘青同年登的科,想必对他的习性也颇为熟悉,不知道此计是否可行?”
冯绍方忙道:“微臣不敢!袁鞘青此人行军时颇多狡谋,并非寻常悍将,陛下需多加小心!这黑火药之计酷烈非常,若是稍稍被他嗅着了端倪,恐怕便会反遭其害,只能充作下策。”
赵椟两指把玩着木质小旗,一面凝视着沙盘间徐徐流动的水银。他上一次亲至武冲关,也是同袁鞘青对阵去的。解雪时一力承担了与虎谋皮的差事,还有闲暇指点他武冲关一带的地势机要。
那时候,他和袁鞘青各怀心思,倒还是盟友,如今自然是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
“朕偏要激他冒进,”他徐徐道,“他姓袁的纵是斑斓猛虎,也多的是软肋,我看他这几日就有些躁动的意思了。过两日,朕寻个由头,把武冲关总兵问罪调开,你且寻几个死士好生调弄了,充作饵钩给他尝尝,务必将他引到鹰宿谷口,那地方山峻道狭,黑火药一点,巨石迸裂——”
他将小旗往沙盘上一扣,发出棋子落枰的一声脆响。
“朕要他粉身碎骨!”
只是话音刚落,便有一员小将急急来报:“启禀陛下,局势有变,那反贼连日里围而不攻,现今倒打起了匡扶赵氏的旗号,说……说陛下是兄妹乱伦的孽种,篡位谋权,要另立新主,归政于君!”
赵椟勃然大怒,只咬牙冷笑道:“好,好,好!他要归的是哪门子的政,扶的是谁家的君?”
“是梁兴王的幼子,方才有一伙死士,进城将人劫走了!”
第74章
赵椟哪能不明白袁鞘青的算计?可恨他惯用的民心向背之术,竟被袁鞘青还诸己身,以至于吃了这么一个闷亏,甚至连母后的名节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