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
好,谢谢妈妈,您辛苦了。
陆轻璧隐约听见生日字眼,心思一动,想跟沈渠支取二十万零花钱买礼物。
但是,沈渠那么聪明,肯定能想到钱款的用途,然后无情驳回他的请求。
沈渠抬眼:你想说什么?
陆轻璧:没什么。还是跟石鞍借钱吧。
说干就干,再晚就错过沈渠生日了。
送完沈渠回家,陆轻璧给石鞍发消息:兄弟,借点钱,过几个月还。
下一秒,石鞍就打电话过来了,口气愤怒:哥,有人盗你号跟我借钱,快找回账号,你微信上那么多钱等下被骗子转没了。
陆轻璧闭了闭眼,你哥我微信上就50块。
是我本人。
啊。石鞍沉默了一下,自动补全故事,是不是你考得差,阿姨把你断你零花钱了?
陆轻璧:对。
石鞍分外同情:那你要多少钱?
你别转给我。会被系统察觉扣款。
等我联系厂家,你帮我付钱。
石鞍:我给厂家付钱,你账上不还是没钱,我多转点给你。
陆轻璧:不用。
石鞍嘟囔着兄弟间还计较什么,我哥必须余额大把,眼都不眨给他转账二十万。
陆轻璧看着到账通知,沉默了。
系统几乎立刻弹出任务未完成警告。
陆轻璧叹气,把刚到手的钱转给沈渠,备注【石鞍还的】。
周三晚,临近晚自习下课,陆轻璧特地拿了三道复杂的电磁场压轴题询问沈渠。
拖到了十一点四十,两人才从学校出来。
陆轻璧:我绕路买个东西。
沈渠点点头,他有付钱的觉悟。
大概十五分钟后,刘叔将车停在江边。沈渠打了个呵欠,望向窗外的时候愣住了。
陆轻璧下车绕到沈渠那侧,拉开车门,握住沈渠些微僵硬的手,沈教授,出来看个东西。
月出东方,江心沉璧。一阵风吹来,江面波光粼粼,倒影灯红酒绿。
天地间忽地一暗。
在这短暂的昏暗中,沈渠闭了闭眼。
再睁眼,江边写字楼徐徐亮起一副流动的画卷。
清澈的蓝,像海浪托底。天空出现一个金色圆圈,是无人机组成的时钟模样,从沈渠站的角度,月亮正好嵌在时钟中心,三根指针慢慢拨动。
秒针划过半圈,从六走向十二。
江面传来不轻不重的钟声,金色时钟一暗,下一秒,变换成巨幅沈教授,生日快乐。
四栋写字楼外墙,分别浮现出一个瑰丽的数字,合起来是1012。
沈教授,祝你生日快乐。
陆轻璧悄悄牵住沈渠的手,察觉他掌心有些冰凉,握紧了揣到兜里。
市区禁炮,烟花没申请下来。陆轻璧等了等,面不改色地压低成本,你怎么不说话?没花多少钱。真的,那写字楼都是自家的。
沈渠将嘴唇咬得发白,抬手在脸上摸到了一手的冰凉。
浑身浸入江水般窒息和寒冷,他发抖地抽出被陆轻璧抓住的手,匆匆低下头,沿着江路回家。
在他转身的瞬间,陆轻璧看见了沈渠满脸的泪水。
陆轻璧心脏瞬间揪紧,沈渠怎么看都不像是感动哭了。
沈教授哭得很伤心!
是陆轻璧从未见过的一面。
他急忙抱住沈渠,嘴唇颤了颤: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沈渠强忍着涩意,尽量完整地说出:你没有做错,我困了,想回家。
陆轻璧扶着沈渠的双肩,眼里满是急切和懊悔,他一定是做错什么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将沈渠前前后后的态度联系起来,陆轻璧眸中浮现痛色:沈渠,沈渠
一声声,宛若海啸摧毁城墙,沈渠捂住了眼睛,泪水却从指缝里涌了出来。
数年的心茧一丝一丝拴得心脏鲜血直流,痛入骨髓,沈渠没哭过,这一刻却崩溃了。
陆轻璧还在不断唤着他的名字。
沈渠胸腔起伏了下,他被全世界绑架在陆轻璧身边,他能不能有一刻,卸下道德做个恶人?
陆轻璧,能不能沈渠听见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不曾听过的哭腔。
能不能有一次,不要在别人的忌日,给我过生日?
他生日不在今天,也不想在这天。无论他把身份证摆在陆轻璧面前多少次,陆轻璧从来记不住他的生日,只会重复地,在十月十二日,在白月光溺水那天,给他庆祝生日。
他死他生这就是陆轻璧赋予他的寓意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在本章评论给砖家200个红包。
没有白月光。
第20章
陆轻璧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他听不懂沈渠在说什么,如果硬要让他理解,他恐怕只能猜测历史上的今时今日,有哪位沈渠钟爱的数学家陨落。
可沈渠的表情分明在说,这个人和他有关。
陆轻璧一凛,立刻断定这才是离婚的症结。
是谁的忌日?陆轻璧寒着声,胸腔急促起伏,眼眶赤红,抓着沈渠的手宛若沉重的镣铐啮合骨头。
他怕今晚一松手,沈渠就再也不说了。
沈渠手腕传来痛意,眼泪被江风吹得满面生凉,他看着陆轻璧手背绷出的青筋,接触的肌肤一寸一寸发凉。
陆轻璧潜意识里是否也在探索失去的记忆,所以尘埃被他吹去一角时,情绪才会如此剧烈波动?
他特地用了别人二字模糊了那个人,他终究还是不敢说。
眼前闪过走马灯似的光影,有家人,有朋友,有合作伙伴,他们在说,他们都在所说
沈渠,你不能告诉陆轻璧真相。
沈渠,你忍心让陆轻璧想起过去生不如死吗?
沈渠,你没见过陆轻璧发疯的样子,请你对陆轻璧善良一点!
沈渠
沈渠按住脑袋,刻意不去想那些画面,但那些劝导的嘴脸仿佛要从太阳穴钻出来。
当好人太累了,他扯了扯嘴角:陆轻璧,你想听吗?
陆轻璧把外套脱了披在沈渠身上,手上的力道很重,还用两条袖子在前面打了个死结拴在江边护栏,这才空出手来,温柔地抹开他的眼角的泪水:今天不说清楚我们谁都别走。
他要沈渠跟他说个明明白白彻彻底底,不要语焉不详,不准说一半跑了。
沈渠被拴了个踉跄,歪了歪头,观察陆轻璧的模样眼眶赤红,牙根紧咬,动作不再留情。
沈渠扶住栏杆,他不确定陆轻璧这具身体是否还尘封着白月光的记忆,或许他把这个记忆丢在小说世界了也不一定。
沈渠承认,这是他开口的底气之一。
陆轻璧,你发过疯吗?
有。在我睡醒发现你不见了的那个清晨。
陆轻璧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辨认他每一句话是否半遮半掩。
沈渠的声音在颤抖:你车祸失忆过,我们去拍了很多片子,医生也说你以后可能会想起来。
陆轻璧皱眉,擦掉沈渠不断涌出的泪水:我知道,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的生活不是么?
沈渠:你还有一部分没想起来。
陆轻璧手指一顿,那很重要吗?
重要到沈渠耿耿于怀跟他离婚?
刹那间,他想起一些狗血小说,现代社会,他和沈渠总不能有杀父杀母之仇?
忌日陆轻璧眸色骤深,难道真有血海深仇今天是沈渠至亲的忌日?
陆轻璧的手指颤了一下,连忙握在了栏杆上平定。
如果是这样,那他宁愿没想起来,没发生过。
陆轻璧头回发现自己居然有害怕面对的一天,害怕沈渠即将出口的话,害怕他们覆水难收的未来。
他问:是有人死了吗?
沈渠点点头,不敢看陆轻璧,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要把陆轻璧还给别人了,哪怕那人已经死了。
陆轻璧彻底不淡定了,目光紧紧锁住沈渠,压着声问:谁?
沈渠感受到陆轻璧的不平静和迫切,如坠冰窟,他姓孙。
小说里的人都对白月光讳莫如深,白月光死后,他的家族更是封锁了一切关于他的消息,以免有心人谈起伤心。
沈渠只知道他姓孙。
陆轻璧等了等,心脏被高高吊起:他跟你什么关系?是我害死了他?
沈渠的万千思绪仿佛被一刀斩断,只剩下一片空白:你想到哪里去了?
陆轻璧艰涩道:血海深仇。
这四个字一出来,沈渠顿时缄默,白月光突然不够分量了。
沈渠觉得陆轻璧心脏似乎挺坚强的。
陆轻璧当然坚强,把老婆锁在栏杆上了,只要老婆不跑,他怕什么。
沈渠:他是你失忆前的爱人,很爱很爱,他溺水去世,你为他发疯,生不如死,在他忌日出车祸。
陆轻璧头顶冒出三个大大的问号,不是,这谁啊?
你想起来了吗?
没有。陆轻璧反应过来,不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我想起他干嘛?你这是凭空诬赖!
沈渠看向江面:诬赖?三年了,你每年在他忌日给我生日
如果不是一年一年反复被提醒,沈渠也曾想过不听不问,关起门来跟陆轻璧过日子。
陆轻璧高声:我哪知道那孙子忌日哪天,我纯粹给你过生日。
沈渠:我生日不是今天。
你别诬赖等等,你生日不是今天?陆轻璧有点懵。
沈渠笑意不达眼底:结婚登记,你是看过我身份证的,是十月十二吗?
陆轻璧理直气壮:当然不是,身份证是公历,你过农历生日。
沈渠看着至今还在辩解的陆轻璧,气笑了:你去翻翻,十八年前农历是几号。
陆轻璧小心翼翼:不是今天?
沈渠扭过脸。
陆轻璧心里一咯噔,怎么回事?
他扳正沈渠的脸:你听我解释。
沈渠:你解释。
陆轻璧还真不好解释:这一定是个误会,我不知道怎么就深信不疑,肯定是作者强行刻在我脑子里的信息,她写文出bug了。
沈渠:你怎么就确定是作者给你的,而不是你下意识把他死的那天当做我的转生?
你就是想找替身!
陆轻璧被一顶渣男帽子扣晕了,我没有!我根本不认识他!
沈渠:那是因为你失忆了。
陆轻璧:你凭什么这么说?
沈渠:你身边的所有人,都这么告诉我。
陆轻璧感觉走进了死胡同,咬牙切齿:你相信他们不相信我?
我怎么相信?沈渠声音很轻,我们不过是作者编出来的人物,她设定什么我们就是什么。如果你否认爱过他,那么作者同样盖章的你爱我,又有几分可信度?
陆轻璧头痛,沈教授逻辑怎么就这么清晰?
我会找到证据证明不存在这个人。陆轻璧捧着沈渠的下巴,恶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唇齿间尝到了一点血丝味才放开,至于我爱你这件事,不需要证明。
放开我。沈渠眉心一皱,说着清醒而残忍的话:即使你记错生日的原因不是因为白月光,那便是作者在你脑子里输入的信息。你连这样的错误都深信不疑,作者设定你爱我,你也只是照办不误,迟早会像今天一样清醒。
陆轻璧以前怎么没发现沈教授牙尖嘴利,偏偏说的话形成一个闭合逻辑链,让他无从下嘴反驳。
沈渠花了三年摸索笃定的事实,当然不好反驳。他一口气说了出来,心里多年的郁结松开一点,沉闷的心脏瞬间涌入了鲜活的空气。
陆轻璧:那你有听过一句话吗沈教授?
沈渠:什么
陆轻璧:论迹不论心。这句其实不适用于爱情,但是眼下只有搬出一切能反驳的依据。
三年来,我眼里有过其他人吗?抛去工作时间,我有不爱你的表现吗?
作者不能支配我们的主观行为,只能从客观世界影响,你也明白对吧就像你一想提分手我就出意外,你决定留下来。我爱你的一分一秒,都是我自己的决定。
沈渠沉默下来,盯着江面平静的水波,心里像涌起一股骇浪,洗刷着沉闷的旧障。他何尝不想相信陆轻璧。但他害怕终于一天陆轻璧会想起那个白月光。
不要害怕。陆轻璧见沈渠若有所思,轻声说安慰的话,我要是负你,你杀了我都行。
沈渠撇了撇嘴:杀人犯法。
那我自裁,我要是有了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一有矛头我就立即自我了结,给你留一个身心都清清白白的老公。
沈渠:我没老公。
陆轻璧把捆在他身上的袖子解开,揉了揉沈渠被勒痛的腰,我再问一次,除了胃病,白月光,还有其他事吗?其他任何!
上次胃病的误会解开,他光问一些表面问题了,没有深入,陆轻璧后悔不已。
甜文怎么变成单方面悬疑文了!
可恶的是,线索全在冷酷无情的沈教授身上,如果沈渠不说,他永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渠:没了。白月光就够他抑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