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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昨日他递来到巾帕,恰到好处的克制和礼貌,仿佛他们很早便认识了,许昭昭脸上的红晕更是添了些。
“丫头,你确认没有看错?那人真的是琥珀色的瞳眸?”
许爷爷手指有些不稳,几分震惊道。
“对啊。”
许昭昭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许爷爷看着已经失去记忆的昭昭,心中默叹一声,这是缘或是劫,他也无法掺破了。他以为二人的缘分已尽,却没想到两人还有再次见面的机会。
在昭昭回到这里之时,他也跟着回来了,许阁老和许爷爷的记忆融为一体,但他知道昭昭应该失去了在苍云的记忆。
起先他还有些遗憾,但毕竟是两个世界相互隔绝,他也慢慢放下了,或许两人都应该在各自的世界重新开始,怎料二人的缘分未尽。
兜兜转转,两人还是相遇了。
许爷爷斟酌了半晌,才缓缓道:
“昭昭,若是……若是你和此人有着未尽的前缘,可这缘分里有着酸楚苦涩,你可想知道?”
前缘?许昭昭细想从前的记忆,之前她应是没有见过此人才对啊。
见丫头眼里还有些迷茫,许爷爷深深叹了口气,道:“昭昭,只用想愿与不愿便好了。”
过了半晌,许昭昭定定地点了点头。即便记忆是苦的,她也想知道得明明白白。
“好。”
许爷爷慢慢起身,将一滴鲜血滴于佛珠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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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悄然降临,如今林开已能习惯主子沉睡不醒,屋内寂静无声,秦谨言慢慢睁开眼,正欲坐起身,才发现自己的左臂已经失去了知觉。
他试着握紧手指,却发现毫无作用。这是他尝试阻拦那个世界的人所付出的代价,他曾用左手扣下了陈轩的手腕,同样的,如今他的左臂已无法动弹。
若此事放在常人身上,必会震惊不已且悔恨不止,而秦谨言面上却是神色淡然,将袖子放下,掩着左手。
于此事而言,他并不后悔。
失去一个手臂虽会偶尔会带来不便,但他曾吃过太多的苦了,这点已不算什么。
这些日子里,秦谨言失去左臂一事,旁人无从得知,唯一知道一二的便是林开,他不明白主子为何每次深睡醒来后便会受一次大伤,上一回是吐血,这一回是左臂失去知觉。
只是可惜了,主子的左手善用短匕,在京城中无人能与其匹敌,如今却只能藏于袖中,不示于人。
又是一个大雪的日子,屋内的炭火细细作响,添了些暖意。
“师父,在书中这里是何意思啊?”
一个穿着黄袍,约莫着七八岁的孩童手中拿着竹简,叩响屋门。
“进。”
秦谨言放下手中捧着的手册,目光移向屋门,离昭昭走后已快过了一年了,男子的气质愈发沉淀,就像是上好的龙井茶一般,浓郁醇厚。
孩童听到了师父的应声,才进屋行了礼,道:“师父这几日不休息?”
孩童故作老成,可终究是历练不够,语态上略显稚嫩。他是现在苍云的太子,李铮由于旧事不能人道,只能抱一个李氏宗亲的孩子封为太子。
这孩子初见他时,面露怯意不敢上前,如今拜师于他,他倾力教其帝王心术,虽才近一年,便大有长进。
小太子见师父轻摇了头,不愿多语,他也知不该继续问下去,便想起此行,拿出竹简,细细问来。
从前他听宫内传闻,一直以为摄政王应是凶神恶煞,或是野心勃勃,虎视眈眈于帝位的,如今拜师于秦谨言门下,才知那些谣言不实。
凭借师父的声望,帝王是唾手可得之物,甚至野心都可明目张胆地亮出,不必藏捏。可师父却没这么做,反倒是致力于苍云钱币,商贸,科举的变革,虽这些都需长时间完成,但已初见成效。
而正是苍云国力渐强,辽国不敢来犯,两国于边境处签下五十年内不再生起战火之约。因早年亏空了身子,皇帝李铮力不从心,有意传位于太子。
他更是佩服至极,师父待他虽然严苛,但必是知无不尽,有问必答,他得其幸,有其师。
等太子问完了问题,却没有退下,借着今日景色甚好,他开口夸道:“苍云有师父在,真是苍云之幸。在百姓口中,师父似是一颗明珠,唯有师父在,百姓才安。”
秦谨言目中微有错愕,他平日教太子不会再谈多余之言。很快他眼里的错愕化作一份释然的笑意,遥遥看向窗外。
曾几何时,他被百姓视作妖物,异族,面临险难时,无一人出手相助。又曾几何时,他本怀有鸿鹄之志,可却受书中设定的束缚,被人污蔑,亦或是被视作逆贼。
他曾恨极这个世界的不公,尽百般努力也无法善终,却是昭昭告诉他如何去看这个世界,拂去悲苦带来的一身戾气,余下皎洁的月色照亮着他。
她给了他勇气与既定的命运抗争,告诉他,他也能是被偏爱的那一个。甚至……她也告诉他如何去爱一个人。
如今时候快到了,他也该去见她了。
已在权臣之位数年的秦谨言伸出右手,摸了摸太子的头,意味深长道:“以后的苍云就要交于你的手上了。”
太子不明师父是何意思,迷茫地看向他,而师父却悄然移开了目光,看向窗外的皑皑的白雪,面上却有些难掩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