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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他面对着自己连梧桐叶都点不着的微弱火苗,不得不丧气地承认,他的灵脉缺损是天生的,灵力之微弱恐怕到了薪火节也不足以支撑他点燃传承火焰。
“哥哥,我们是不是要离开灵界了?”凤芷看着更弱的小火苗叹了口气。
银面公子就是那样的情况下出现的,一身黑色长袍,身形瘦削,眼神淡漠。尽管看不见脸,但周身的强大气场令人不寒而栗。
凤雯在前面领路,微微弯腰显然十分恭谨,“添儿,芷儿,快见过公子。”
凤芷最是胆小,直接后退三步,躲在了哥哥的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凤添忽然想起小溪村一直以来便流传的,一个很隐秘的传闻,在薪火节前,会有一个一身黑袍的人出现,给没有火种或者是灵脉不够强大的孩子,一个希望。
难道传闻中的黑袍人就是他?
“跟我走。”银面公子说话一点起伏都没有,冷漠得像冰,如同他露出的一双眼眸般浅淡得没有温度。
凤添愣愣地没有动,反问道:“凤子畅他们不见了,他们同样灵脉有损或者没有火种,也是你带走的吗?去了哪里?”
银面公子完全没有搭理他。
凤雯倒是很急切,生怕晚了就失去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自然是的,同样也只有公子能救你们的灵脉,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还不谢过公子?”
凤添依旧迟疑着,没有动作。
“怎么?不想去?”银面公子问。
凤雯焦急地推了两人一把,“想的!自然想的!”
“如果失败了,会怎么样?”凤添紧张地问。
银面公子淡漠的眼神瞥过神色各异的三人,戏谑道:“哦。那大概会死吧。”
凤芷抓着哥哥的衣摆,“哥,我不想去。”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凤雯恨铁不成钢地怒道,“你哥哥这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点燃传承火焰,才好进入主城,清剿鬼族,为父报仇!”
银面公子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讥讽地看着她,“这话听着倒是有志气,也有趣得很。”
凤雯闻言,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要去哪里?要做什么?”凤添问。
银面公子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一挥手,宽大的黑袍拂过,一阵浓稠的黑雾充斥着梧桐林。
“鬼……鬼族?”凤添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看着母亲。
凤雯双手用力地按着他的双肩,“若是没有灵脉,添儿,你会离开灵界,还有芷儿也是一样,你们真的都要走吗?”
“我跟你走!”凤添思虑良久,又握住妹妹因为害怕而冰凉一片的手,“阿芷,我们会活下来的。”
凤芷素来是个没什么主意的,更何况哥哥的掌心温暖又有力量,于是她说,“哥哥去,我就去。”
那一天,凤添牵着凤芷的手,跟着一个未知的希望,消失在了梧桐林。
“所以你们就这样跟着那个银面公子走了?”无疆拧着眉。
凤添一脸痛苦地看着昏迷中的凤芷,“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带着凤芷一起去。若是没有我,阿芷这么胆小的孩子绝不会去的。”
“等会——”祁逢儿合起折扇,抵着他的额头,盯着他的双眼问,“你方才说隐秘的传闻,所以小溪村的人都知道吗?”
“那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闻,若是有需要的人自然是会信的,至于旁的人也只是当作一个传闻罢了。”凤雯似乎放弃了挣扎,双目无神地看着地面。
“还有多少人见过这个见鬼的银面公子?”凤梧茗强行压下怒火,“究竟多久了?小溪村的人勾结鬼族究竟多久了?!”
“小巢主降世之时凤巢的梧桐叶一夜之间红了,灵脉天成,还有凤凰金火护体,永远高高在上。又怎么能体会我们这样的人呢?”
凤雯吃吃地笑起来,摇摇头,伸手轻轻抚着凤芷的头发,“高高在上的小巢主不会懂的,倘若有灵脉,没有火种,他们还可以修炼一些基础的灵术,那么至少还能留在灵界。可是芷儿的灵脉天生缺损太多,只能去凡界,连小溪村都留不下来!”
凤雯说着,瞬间红了眼眶,朝凤梧茗大吼,“我不想他们离开,有错吗?!”
灵界自古以来便是如此,传承千年总有血脉越来越稀薄的一脉。没有灵脉,无法修炼的人,都是尽早送去了凡界另谋生存,留下最好的,灵族才能永远传承下去。
这实在是过于理所当然,以至于从未有人想过这究竟是不是合理,凤梧茗一时竟也说不上话来。
“这些都不是理由。灵界中人与鬼族勾结,其罪当诛,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祁逢儿站到了小巢主身边,低声道,“错的就是他们,就算人数多,那也是小溪村整个村子的人错了。”
凤梧茗诧异地看着他,这人身为小海主,却自小纨绔贪玩,灵力低微,总是跟在她的身后,如同一个小跟班。
眼下她忽然觉得,小跟班好像有那么点长高了,长大了。
无疆闭了闭眼,银色面具碎裂之时,小师兄那张熟悉的脸一次次出现在眼前——若说勾结鬼族,那人的性命就是她费尽心思,一手保下来的。
“既然发现了,就不算晚。”无疆出奇的冷静,出言先安抚了凤梧茗后,转头问道,“银面公子……那个人带你们去了九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