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种放映模式，当然是对几个导师里的何羽鞍最为有利。大家不再走神，也没法拿着相机手机拍照，不然反射出来的光线会被工作人员立刻察觉。贺言和崔远洵也都是第一次看成品，整个短片近半个小时，结束的时候，全场安静了接近一分钟，才响起雷鸣一般的掌声。
    贺言也在鼓着掌，但这不妨碍他同时在灯光亮起来之前跟崔远洵说：“为什么明明戏份差不多，但就感觉重点没放在你身上？他这偏心真是一点不掩饰。”
    崔远洵没正面回答，反而用胳膊肘怼了一下贺言的肋骨处：“虽然好像提醒你也没用，但摄像头一直在拍。”
    贺言转过脸去，声音略小一点，嘟囔着：“我还不是不受控制，不然谁愿意说。”
    崔远洵也不是看不出来，贺言这里可以不理，却总要面对别人的评价。
    导师团今天不仅不能投票，连发言环节都被放到了最后，美其名曰不能让他们拉票影响成绩。而现场观众和影评人需要在影片放完后三分钟内完成所有投票，成绩已定，后台开始统计时，才进入点评环节。也就是说，只能凭借看完后的即时观感和印象给出票数，根本没有反悔的机会。
    第一个发言的影评人就展现了他的婊气：“其实……我刚刚一直在犹豫，最后一刻才选了张昼。我觉得如果再多给一点时间考虑，我会选崔远洵。”
    崔远洵和张昼已经都走到了幕布的前方舞台上，崔远洵听着这种话，也一副困惑得不知如何反应的样子。因为对方紧接着又说：“但不是因为你的演技比张昼好。”
    贺言又在庆幸崔远洵不在身边，让他可以腹诽在心中大骂这影评人戏真他妈多，有屁快放，赶紧滚下去。
    “我觉得这个综艺、这个舞台，不仅是要看演技，也要看潜力，挖掘新生力量。我能看出来，你明显是认识到了和张昼之间有差距，但是没有一刻你是认了的。很多演员知道比不过，他们就放弃了，随随便便演完，反正把该做的程序做完就行了。但你不是，每一场戏都在尽力做到最好，所以你也扛住了。我喜欢你那双不服输的眼睛，未来你会是个很出色的演员。”
    算了。贺言琢磨着，还是别滚了，挺会说的，留他一命吧。
    可惜票数已经决定，哪怕不少人明显看起来摇摆，也已经定下了票数。现场的投票结果显示在屏幕上，崔远洵的观众投票较多，但因为占比只有30%，而影评人票数的占比却有50%，综合下来，张昼比崔远洵多了近十五票。但最尴尬的还是贺言，他作为一个镜头没多少的群众演员，排在了第三，只比崔远洵少五票，影评人票数只有一票，全是现场观众投出来的。而另一位明明担任了配角的演员，却只得到了零星十几票，影评人票数也是个位数，眼看就是要被淘汰的节奏。
    贺言想，这倒真是娱乐圈的缩影，要么有名，要么炒CP，要么受导演青睐，否则的话，这种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的水平，因为普通，所以让人也无法多看一眼，镜头也不会多给几个。就只能这样，真的变成一个现实中的配角。
    别的人却似乎没有那么多对配角的感慨，反而把目光集中在了他身上。导师评价环节，何羽鞍不好好点评，反而拿起话筒就冲着贺言：“那位群众演员，怎么就你不上来？别耍大牌。”
    贺言无法反抗，也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只能在心里翻个白眼走上去。刚站稳，就听见何羽鞍说：“他还拿了五百块钱的片酬，是我私人报销的。”
    草，怎么还在记仇。一听到五百块钱，台下全都笑了，贺言也只能解释：“我都拿去给剧组买水了！”
    余光瞥见旁边的崔远洵，贺言又说：“一天二百五很低了，我问了别的群众演员，他们拿的都比我高。何导，你真的很针对我。”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贺言看着何羽鞍那一副只能强行当玩笑的表情，比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超话排名进前十还爽。
    崔远洵这个真话WiFi，除了给他带来麻烦以外，有时候也是很管用的。
    贺言又在台上一个个拥抱过去，趁机走远，崔远洵在最左，他就跑到最右，隔开一段距离，才拿起话筒，一副受之有愧的表情：“其实我真的挺惭愧的，拿到这个票数，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也谢谢投票的观众对我的支持吧……但这个短片，付出最多的还是两个主演，我虽然没多少戏份，但几乎全程都在片场，看到他们这几天受伤淋雨都很辛苦。也希望大家多支持两位主演。”
    看贺言这么说，主持人也好奇了起来：“你一直都在片场吗？”
    何羽鞍也清楚，贺言这是主动提起自己虽然戏份不多，但也一直在片场没有懈怠偷懒，明明是何羽鞍强行让贺言来的，却被贺言用话术说得像自己主动参与。
    但他也只能承认：“差不多吧，让他跟着多学学。”
    何羽鞍又看向崔远洵：“刚刚那位说的其实很言之有物，我这些天也一直想给你个建议……”
    他像卖关子一样，停顿了一下，仿佛要把所有人的胃口吊起来。
    “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电视剧，我知道很多人眼里，电影圈比电视剧高贵。但这种事情没有高低之分，影帝影后下凡，成效也不一定好。电视剧的风格是时间紧任务重，导演不会有时间来手把手教每场戏，现在的风气，还经常会飞页改剧本。所以很多人演着演着，就变油了，那么多集下来，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该省力气，但你不会，这是你的优点。你需要走到一个更宽阔的空间里去，去看不完美的剧本和不完整的角色，然后把它们补全，找到自己的路。徐文，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