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册的女弟子们已全数绞杀,只剩合欢派的教主和他身边的一名侍女。
卢雁声朝着越国的方向一路向南,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
第三日夜里,苏蕊白将谭樱与舆图顺利送出了大梁,又以一人之力挡下了一队御林卫的埋伏,并将他们往相反的方向引开。卢雁声赶到的时候,他已身负重伤,被逼上了一处悬崖边,围攻的这队人马本是这一带的边缘军,只知道上面的命令是活捉,于是都不敢再轻举妄动,与苏蕊白僵持不下。
苏蕊白一人立在崖边,背后即万丈深渊,面前的士兵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敢再向前一步。毕竟一个转身,他便很容易消失在他们眼中,而且这个高度,跳下去必定尸骨无存。
上面的命令第一个是舆图,若是未发现舆图,便要将人活捉回去,他们当中没有能做主的人,于是只好先将人围住,再派人去联络上级。
东方既白,遥远的天际已泛起朝阳的红晕,苏蕊白一身白衣已染得片片血红,那张脱俗艳绝的脸面也已经白到没有血色,呈现出一种将死之人的灰败。
面前的士兵们正在偷偷摸摸地准备缰绳,想要尝试用这种笨拙的法子将他套住。
背后的阳光渐渐强烈,温柔熨帖,烫的他冰凉的躯体生出些暖意。苏蕊白意识一晃,知道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他悄悄地、微微地挪了挪步子,想要趁敌人不注意时,纵身跃进身后那一片云海之中。
“蕊白!”
一个熟悉的声音唤起了他生的意识,如一阵疾风吹散了眼前的迷雾,他挣了挣眼睛,有些怀疑所见所闻是不是濒死时的错觉。
士兵们见到卢雁声,像立时有了主心骨,一面重重行着军礼,一面兴奋又咬牙切齿地喊道:“将军来了!将军,这贼人太狡猾了,您出个主意吧!”,“是啊!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若是捉不住他,不会受君主怪罪吧?”
卢雁声即刻命令道:“都退后!若出了什么意外,我一人担着,与你们无干!”
军队的首领眼明心亮,立刻招呼着人后撤,能背锅的高官出现了,这番话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恩赐和解脱。
士兵们窸窸窣窣地跟着后退了一段,只留卢雁声一人孤身上前,缓缓靠近了他们眼中那个身怀妖术的魔魅。
旭日的微光打在卢雁声脸上,苏蕊白终于看清了来人。
真的是他那意气风发的小将军。
他全身顿时松懈了几分,胸腔的淤血顺着嘴角蜿蜒流下,蚀骨的痛已经麻木了四肢,但他的心中却满溢对上天的感激。
谢谢让我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能再见他一面。
卢雁声无声地望着他,清莹的泪水不停从双眸中滚落,敲碎在他冰冷的甲衣上,昨日相拥之人,今日已遍体鳞伤,即将生死相隔。
背后的士兵又开始窸窸窣窣地讨论起来。
“卢将军怎么还不动身啊?”
“是不是被那妖人迷惑住了。”
“咱们要不要上前看看……”
“闭嘴吧,想找死啊!没看见刚刚他多厉害,害死我们多少弟兄……”
“……”
卢雁声已经隐忍不住,身形微微前倾,想要冲上前去将人抱在怀里。苏蕊白看出了他的意图,提起一口气抬手止住,低声道:“雁声,你带不走我的。舆图已经送走了,我也快不行了,你给我一剑,让我解脱吧。”
卢雁声的右手习惯性地搭在腰间长剑的剑柄上,骨结已钻到发白,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苏蕊白胸腔又耸动一下,鲜血直接从口中涌出,简单的呼吸都令他痛苦异常。然而他的面容仍旧平静,只有额角的汗水在不住地外渗。
他轻轻呼了口气,左手抚上胸口,艰涩道:“万一我跳下去没死绝,再被捉住,岂不要惨死了。求你给我一剑,帮帮我吧。”
卢雁声怎么可能下得去手,他不忍再看苏蕊白的样子,低头啜泣了两声,泪水涌地更凶了。
苏蕊白闭了闭眼睛,铆足了最后一股力气,将袖中仅剩的暗器丢了出去,多年的征战让卢雁声的身体形成了敏捷的肌肉记忆,他几乎未经思索,就拔剑将暗器格挡开来。
不远处的士兵瞬时喊叫起来,苏蕊白循着那长剑的冷光,扑身撞上了尖头,直直穿透了他的胸口。
他又一挣,如柱的鲜血溅了满地,染血的白衣在空中划了个弧线,又坠入了云层弥漫的悬崖中。
长剑哐当一声落地,卢雁声双膝跪地,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倒流,冲得他两眼一黑,就再也不省人事。
卢雁声醒来时,已经离苏蕊白跳崖过了三日之久,军中都在传卢将军的英勇,虽中了妖人的妖术和偷袭,但还是将对方斩下了悬崖。
卢雁声甫一睁眼,就一把抓起人的衣襟,问道:“合欢派教主人呢?”
守在一旁的小士兵吓得将碗里的药撒了一半,眼前的卢大将军双目猩红,唇面惨白,声音嘶哑,像极了一头狰狞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