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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去个地方。”陈继风突然说。
叶北成摘下眼镜擦了擦,问他去哪?陈继风没交代,在GPS上定了位,催促叶北成开车。
叶北成照着导航上面的提示一直开,离开了市中心往郊外的方向驶去。
车子拐进一扇古老的铁门,叶北成把车子停在空着的停车位处,他不明所以地仰头往外看。
这是一座西式的风格的建筑,屋檐耸立,深灰色的墙面,红棕的木门虚掩着。碧空如洗的蓝天笼罩着他们,阳光延伸了一条金色的路。
陈继风握着他的手往前走。
这是他上次约好的小教堂,但是因为叶北成有事没来成,后来意外状况频发,他想带着叶北成来这里的计划一再被搁置。
今日他临时起意,也不知道神父会不会在。
“这是?”叶北成疑惑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教堂采用了十足的西式风格,天花板隔断出几块,仰头便能看见懒得蓝的透亮的天和微软的白云。
四条脊梁同时汇聚在最高点,将整个顶撑了起来。教堂里还没人,一排排木质的长椅上系上了粉红的丝带。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教堂服侍的外国人站在前面,捧着一本圣经,低头呢喃。
叶北成忍不住又问:“这是?”
陈继风抬起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嘴角勾着笑,低声道:“看样子我们今天碰上好日子了。”
陈继风握着叶北成的手,带着他坐在最后一排,两人肩挨着肩,互相看了一眼后又一齐看向前方,仿佛刚刚的痛苦拉扯都不见了,享受这此刻的安静。
今天教堂的确有一场婚礼要办。
新婚夫妇是基督教的信徒,他们舍弃了中式婚礼,决定只邀请最重要的亲朋好友在神的见证下宣誓,结为夫妻。
不多时,三三两两的人开始进入教堂,空荡的小教堂瞬间被人填满,叶北成在人群低潮中侧身对陈继风说:“我们走吧。”
陈继风说:“再待一会儿。”
“人家要举行仪式了。”叶北成说。
陈继风笑着看他:“没事,这礼堂今天开放,我们混在亲友里凑热闹。”
叶北成没辙,只能和他一起等着。
宾客按照顺序做好,有神父在进行婚礼仪式的程序,新郎一身深灰色得体的西装先一步走到红毯的那一头,在神父的示意下,音乐响起,披着婚纱的新娘漫步缓缓地走向尽头的新郎。
这个过程是缓慢的,轻柔的,就连温柔的音乐都像是按了减速的按钮,在一点点渗透着陈继风。
“哥,你以前想过如果结婚,你的新娘会是什么样子的吗?”陈继风视线随着新娘移动,扭头看叶北成时,发现他眼角蕴藏的湿意。
“没想过,”叶北成抿着嘴角说,“可能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
“那我是不是你的初恋?”陈继风侧过头看他。
叶北成同样回看他,有点难以启齿,作为一个三十而立的男人,初恋竟然被一个小朋友攥在了手里。
陈继风什么都明白,他说:“你也是我的初恋。”
新娘此时已经走到了红毯尽头,面纱下是一双熠熠生辉的双眸,陈继风从里面看到了对幸福,快乐的憧憬。
音乐在高空盘旋流转,神父的声音异常清晰:“亲爱的主,今日我们将目睹这对新人进入神圣的殿堂,按照主的旨意,二人将合为一体。白手偕老,地久天长。”
神父将两人的手放在圣经上宣誓,随后问了新娘是否愿意遵循主的旨意嫁给新郎,新娘坚定地说:“我愿意。”
陈继风在神父宣誓的间隙中,突然又说:“上学那会儿好多人经常说初恋是没办法走到最后的。”他倏然转头,一双明亮深情的双眸盯着叶北成,“可我想打破这个规律。”
叶北成直觉接下来陈继风可能要做些什么,他被那双眼睛看得心里紧张,仿佛存了一股火苗,在不断的放大燃烧。
此时神父的声音又起,他面对新郎说:“你是否愿意和她成为夫妻,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富裕还贫穷,都愿意照顾她,尊重她,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到生命的尽头。”
新郎仿佛短暂地沉了口气,然后有两道声音同时郑重地说:“我愿意。”
“我愿意。”陈继风又轻声说了一边。
神父开始宣读最后的宣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前方那对新婚夫妇身上,只有叶北成偏过头,望着陈继风双眼中的自己,他此刻说不出话,陈继风那句突如其来的“我愿意”像锤子一样猝不及防地砸在他的头上。
“今天的确太匆忙了,”陈继风低头从兜里掏出一对银色的对戒,他握着叶北成的手,把其中一只缓慢地套在他的无名指上,“不过这件事我准备挺久了。”
叶北成恍然记忆上次陈继风神神秘秘约他,结果却因为临时被教授抓去开会的事放了他的鸽子。
银色的戒指在天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微弱的光芒,陈继风很满意地抬着握着叶北成的手笑了笑。
“我的眼光是不是很好?”
“嗯。”
叶北成答应着,捏过他手里的另一枚戒指,也帮他戴上。
无名指上带着同款钻戒的手十指相扣。
这一刻,叶北成心中有千万种滋味,迎风化雨成为一股温暖归落在他的心尖上。他暂时失去了家人,可陈继风却以这种形式成为他的家人,以及他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