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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的小郎君,全不见昨夜的阴戾疯狂。
夏娘似乎以为李重骏要大事化小包庇绥绥,急忙补充道,“说是殿下赏的,也不过是赏给她戴的,她说换就换,就卖就卖,自己随意做主,这还了得!再者……如今府上望着收拾细软,各处乱糟糟的,闹出这样的事来,殿下不管,叫底下人看去,岂不是给他们提了醒——”
李重骏打断了她。
“高阆,按王府旧例,此当如何处置?”
高阆忙道:“回殿下,从前瑞王府上有个妾侍偷把瑞王殿下赏的玉佛送给了自己哥哥,闹到王妃那里,打了十板子……”
绥绥倒吸了一口凉气。
昨夜李重骏那么生气,只怕不会让她好过,她咬紧牙,在袖子里攥紧拳头,等着挨打。
然而李重骏却道,“打就不必了。”
他语气松散,似乎并没有生气,绥绥愣了一愣,还没把那口气喘出来,便听他语气平平说出了后半句,
“你待会叫个人牙子来,把她卖了。”
绥绥一顿,登时如同五雷轰顶一般。
满屋子的人听了,也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绥绥在他们眼中可是夜夜承欢的宠妾,倒腾那些首饰,顶天了赚一二百两银子的私房,他即便是个不受待见的王爷,也不至于把这点钱放在眼里,怎么忽然就翻脸要卖人?
绥绥像被人打了闷棍,惶恐得喘不上气,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翠翘——一旦被卖到天涯海角,山高路远,再逃回来只怕难如登天。
她也顾不得昨晚的龃龉,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跪行到案前,“殿下,殿下,别、别——”她话都说不出利落,急得落泪,“别卖我……求求您,殿下,我这两年统共卖了一百八十六两半,除了用掉的五十两,都还在我房里,我还给您……剩下的,剩下的我想办法,无论如何也补上这个窟窿,只要,只要您别把卖出这凉州城——”
绥绥怕极了,止不住哭起来,这还是她头一次在他面前流眼泪。她心里又紧又涩,没个发泄,忍不住揉搓他散在桌上的袍角,却被他厌恶地拂掉了手。
李重骏又叫了一声高阆,
“远远地把她卖了,越远越好。唔,对了,告诉他们,到时一定找条花柳街把她转手。”他托起她的下巴,仰唇冷笑道,“庶不埋没人才。”
长亭
绥绥猛然睁圆了眼。
她忽然一个激荡,像是灵光乍现,明白了什么。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因为昨晚,是不是?殿下生气,所以要卖我,至于这些首饰——你早就知道了,今日做了这个局,引夏娘来告状,就是为了卖我!”
怪不得会是今天。
怪不得会没头没脑出来个小厮。
李重骏已经抬起了头,看也不看她,依旧风轻云淡地赏着他的画。
绥绥浑身颤抖,满眼的泪也跟着水波震荡,“殿下若恨我,要打要杀随便你,何苦让我生不如死!你是王爷,是天子的儿子,要我的命不过一句话,用得着这么费尽心机地折辱我,我不是人么!窑子那样的地方——”
她没有去过窑子,却见过染上花柳病的戏班姊姊,快死的时候去看她,满身满脸的烂疮,还没断气便被班主塞进了棺材。
绥绥说不下去了,嚎啕大哭起来,侍从怕她做出什么事来,忙上前两个扳住她的肩膀。
她看着雪白的粉墙,哭得心灰意冷,想要寻死,可是很快她发现,比寻死更悲惨的,是她无法去死——
人死灯灭,不仅没人照顾翠翘,一旦消息传出去,翠翘知道了她是为何死在了魏王府,只怕连她拼了这条命留下的钱,也不肯去碰了。
高阆掖着手不说话,倒是夏娘皱眉看了半日,忽然踌躇着开了口,“殿下……殿下还请三思。这小蹄子该死,可咱们王府买人就罢了,何曾卖过人,叫旁人知道了,岂不要笑话……”
李重骏懒得理她,摆摆手让人都下去。
绥绥彻底绝望,人倒像忽然静了下来。也不哭了,一双桃花眼肿成了杏核,无喜无悲地望着李重骏,忽然淡淡一笑,“殿下若要解恨,我给你出个法子——把我远远地卖了,能看见什么?倒不如把我就卖到凉州的窑子里,当着面叫人糟蹋我,想叫多少人叫多少人,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至少这样她还在凉州。
也许……还有机会联络翠翘。
可李重骏却像被踩了猫尾巴似的,厉声呵了一句“胡说什么!”怒目瞪着绥绥,随即便打鸡骂狗地叫人把她拖下去。
绥绥头晕目眩,把嘴唇都咬破了,却也一声不吭,直到被拖到角子门,要被塞进车里了,却见穿廊下跑来个小丫头,竟是小玉。
小玉叫着“姑娘”,哭哭啼啼地奔来,到眼前被两个小厮拦住,扑通跌在地上。
还是追来的夏娘给小厮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暂时放开了绥绥。两个姑娘抱在一起,小玉只顾着嚎啕大哭,绥绥也流眼泪,却趁着贴近她耳朵,把自己藏月钱的地方悄悄告诉了她。
“我每月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