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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杨家还等着叫卖这些“抬了身价”的姑娘。
太后脸色缓和了些,柔声道:“生为女子,总有不得已,她们没有错,有错的是杨家那些不要脸的臭男人,你要怎么整治,我都不管,留条根便罢。”
璎姑进来,凑巧听到母子说起杨家之事,忍不住插话道:“葳蕤是个好姑娘,王爷日后可要好生待她。”
楚王起身要踹,范咏稼赶紧抱住。
太后勃然大怒,起身斥道:“杨璎,你几十年的老脸竟不要了,我的儿子,还用得着你来教!”
璎姑情急之下忘了分寸,如今被这斥声浇头,立刻清醒了大半,跪地伏身高呼:“娘娘息怒,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楚王还好,太后对这个相伴几十年的姐妹,失望至极,痛道:“先前我只当你是一心为我儿着想,却不知,你竟是抱着这样的私心。杨璎啊杨璎,你只当我割舍不了你吗?葳蕤是我侄女,是燦燦表姐,我们何时亏待了她,哪里就要你来替她讨功要赏?”
她对着窗,长长地叹了一声,不去瞧瘫倒在地的璎姑,转回头带着歉然对范咏稼道:“家家,你别往心里去,燦燦心里只你一个,你们安安心心的,好生过日子。我不会,也不许别人来横插一脚。你放心,葳蕤是个聪明孩子,她不会有这样的糊涂想法。”
范咏稼赶紧上前掺住身形有些晃的她,小声道:“葳蕤姐姐人好,帮了王爷许多,她是王爷亲人,与我们相处极好,娘娘不必担心。”
想着太后娘娘和璎姑多年相伴,感情上虽比不得儿子,但也是知己姐妹。她又劝:“姑姑也是为娘娘为王爷着想,一时情急说岔了话。娘娘,还请饶她一次,姑姑待您忠心,才会时时记挂着照顾王爷,记挂着杨家。这才说错了半句,也是情有可原。”
璎姑顺势哀求:“娘娘,是我错了,是我该死,只求娘娘保重自己。”
太后去看儿子。
楚王撇开头,对着那几上香炉,哼一声,冷声道:“这香炉不错。”
太后知道内情,懂璎姑一片私心,到底舍不得这么多年的陪伴,借机道:“燦燦喜欢,还不快包起来。再去库里寻一寻,若没有,着人去打,凑一对儿。”
璎姑立刻爬起,垂着头去办差。
等人出去了,太后低声叹息,解释道:“葳蕤幼年便养在我膝下,是璎姑带大的,她难免牵挂……”
楚王嗤了一声,讽刺道:“带大的?杨凤林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亏得三舅母好性,把杨葳蕤当亲生的养着。你们,哼,什么事都爱遮遮掩掩,也不知有什么意思!”
太后面上有些尴尬,还要耐着性子哄他:“是我们的不是,燦燦,你莫气,是母亲不好。你如今大了,确实不该什么都瞒着你。你再四下瞧瞧,有看中的,只管带回去顽。”
才说了他不是小孩,又拿东西哄他。
楚王板着脸,范咏稼推了他一把,转移话题问:“娘娘,请问那位林芸儿姑娘和杨姑娘……”
太后面色缓和了些,叹了一声,又自责道:“杨蔚蓝如今是宫里淑妃,原是个老实本分的,我这才答应了让她进宫,既堵了杨家人的嘴,又拿捏得住。我才走这么些时日,她竟这样大胆了,也是,杨家……根子坏了……”
她抬头闭目,又是一叹。
范咏稼想着:她嘴上说得这么清楚,心里未必痛快,毕竟再怎么说,她也是这个杨。
于是她劝道:“娘娘,这位……也是这样突然变了性子,会不会也是那异世之魂?”
楚王附和道:“十之八九。那林芸儿只是个乡绅之女,怎么会和她突然扯上关系?说不得是这两只鬼,在那头原本就相识。”
太后听得他俩这样说,脸色好了些,点头道:“只怕是如此,蔚蓝原是个闷葫芦,抬都抬举不起的人物。褚焕招她侍寝,哭哭啼啼地败兴,几年都没动静。我离了宫,她倒升了位份,颇有些宠爱在身。我只当她吃了些苦头开了窍,不想竟是失了窍。燦燦,你说能驱魂,那蔚蓝还能回魂吗?”
说起差使,楚王收了身上的刺,正经答道:“还得找到那镇魂之处,如今万事具备,只差这一环。既二哥可疑,那我就要问上一问了。”
太后脸色大变,起身上前,着急地抓着他上臂,劝道:“燦燦,你莫惹祸上身,这差事不好办,你糊弄过去便是,保全了自己要紧。你问范桐可以,万不可问到褚焕头上去,他是个最要体面的,撕破了脸,难免心狠。日后我不在了,燦燦,你身边无人,不似他,围着一群豺狼虎豹。到那时,谁来护你?”
楚王看着她,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直接的紧张和在乎,他心平气和解释道:“母亲,就因为他疑心病重,就因为我是这样的鲁莽性子,才应该直白地问,直白地说。也只有这样,他兴许才能安心。”
太后陷入难以言喻的迷惘。她这一辈子,奋争过,又在痛苦地放弃,幸福过,又在背叛中麻木。她好像什么都有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楚王看着她的失魂落魄,藏在记忆深处的那点孺慕之情,又隐隐爬了上来。他好声劝道:“你不要总往坏处想,若实在担心,那吃好喝好,活他个一两百岁,熬死那糊涂蛋,不也能看顾好我。再者,我不是那什么煞星啊箭的,横竖伤的是别人,又不是我自个,你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