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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不想。”
明鸢下意识答完,才发现被他绕了进去,于是绷着脸道:“你还没回答。”
她面上故作严肃,白皙的小脸绷得紧紧的,耳尖却微微发红。赵浔瞧着有趣,没忍住笑了出来。
面前的姑娘虎着脸:“不许笑了。”
“嗯,不笑了,”赵浔的嗓音淡淡,仍带着几分未褪的笑意,“我只是打个比方,你瞧,皇后这位置母仪天下,金尊玉贵,也有许多女子想做,你为何不想?”
“可是后宫中的女子,哪个不是身不由己。”明鸢叹口气,“这样想想,锦衣玉食其实也没有那么让人羡慕。”
赵浔笑起来,认真道:“其实自儿时起,无论是我还是母妃,都没有想过要与赵诚争什么,直到后来,我也没有想过要那个位置。”
赵浔不想要皇位,甚至十分憎恶,他的母妃身死,便是因为权势二字。
他顿了顿:“可世道不公,我也总不能任人欺凌,该讨的公道还是要讨回来,却也不必因此失了那份初心。”
明鸢不由好奇:“你的初心是什么?”
初心吗,赵浔笑了笑,他孤身一人在这格格不入的热闹尘世中活了太久,遇到她之前,他想着等到事情结束,离开京师,去看一看母亲口中的那方荷塘,之后找一个山明水秀的所在,安安静静地了却余生。
后来,想要的便多了些,想要每天逗她笑,看着她诸事顺遂,如果她愿意,也想陪她终老。
如果可以,他想活得比她长上几日,如此便不必担心这世间无人爱她,无人念她。
最终,他说:“我想学着爱一个人。”
说完这话,他有些紧张,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长街的灯光自窗缝淌进来,马车中铺上层深深浅浅的光。片刻后,一只手落在赵浔的掌心,他下意识握住,那双手绵绵软软,带着暖意,他抬起头来,正对上明鸢亮晶晶的眸子。
“正巧,我也想学着爱一个人。”明鸢笑吟吟地瞧着赵浔,“从前我有诸多顾虑,可这三日中,我认真想了想,既然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如何,倒不如听从自己心中所想。”
她往前倾了倾身子,轻声道:“我想,我喜欢你。”
赵浔僵在原地,半晌,佯装镇定地清了清嗓子:“什么时候的事?”
明鸢难以置信地看着赵浔,这厮当真有些清奇,她说喜欢他,结果他问是什么时候的事,如此严谨,他当这是写卷宗吗?
赵浔也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面上不由有些尴尬。
他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咳,补救道:“其实我是想说,我很早就喜欢你了。”
那日在楚青楼,她同他说每一条生命都可贵,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那时他便想,她与这世间的许多人都不同,他年幼的时候,其实很是渴望有人说上这样一句话,能拉上他一把。
后来年岁渐长,他懂得了一个道理,想要什么,自己取来远比等着别人的施舍要可靠上很多,自那时起,他赌上性命,用最强硬的手段让昔日欺辱他的人付出代价,尽管如此,他们的目光也只是变成了畏惧。
只有她,目光清亮地直视着他的眼睛,说人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不是畏惧,不是同情,只是认认真真地说出心中所想。
再后来,他便习惯了府中有她,小厨房中的烟火气让他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还活在这世间,而这世间也并非一直都是冰冷无情。
他原本不要命地在朝前走,伤得多重都毫不在意,因为这世间没有什么值得眷恋的,仿佛将债讨完,余下的生命也便没有什么意义了。可是她来了,日复一日,他发现自己对这世间生出了几分眷恋。
再后来,他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十余年来,他第一次生出慌乱。对于一个从没尝过糖果的孩童,对糖果其实没什么执念,可若有一日意外得到了,再次失去,便是入髓的痛苦。
她不在的那些时日,整个昭王府都空空荡荡的,没有什么生气。只有每日站在别院外的那小半个时辰,他的眼中才多出几分光亮。
那时他终于明白,原来那颗糖的味道已经镌刻入骨。
赵浔解释了半晌,才瞧见明鸢在抿着唇笑。
她说:“其实那时我也动了心,只是阴差阳错,以为你会...”
“我会如何?”
明鸢摇了摇头,如今一切都变了,他也变了,没必要再追究原书中的是是非非。
她想了想,轻声道:“赵浔,往后你要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赵浔点了点头,他会努力陪她一辈子。
明鸢瞧着赵浔认真的模样,觉得他可爱极了,噙笑道:“你觉得我今日有没有什么不同?”
她今日穿着件水蓝的褙子,袖口嵌着细碎的东珠,上头泛着层莹莹的光,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套衣裙。
考虑到今日出府比较麻烦,她原本准备穿得利落些,可转念一想,这大抵算是两人第一次正经的约会了,踟蹰片刻,她最终还是换上了这套衣裳。
她满怀期待地瞧着赵浔。
赵浔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委实没发现她有哪里不同,想起李迟所言,他斟酌着选了个不会出错的回答:“你近日请减了些,可是此处的饭菜不合胃口?”
明鸢:“...”此地的饭菜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生生让她的腰间新添了二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