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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晏想这倒是不错的,自己一直这么厉害。
“你也没变,还是这么笨,一点也不好。”
没再说话,小船停在湖中心,波心荡,冷月无声。如此的静默保持下去,他靠着船,眼睛像是落在晏晏身上,又像是落在远处的湖面上,晏晏看着他,表情复杂。
“你真的想娶我?”
谢客坐直了身子,没想到晏晏这么直接问了出来,她问的是想不想,不是要不要。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越是这种简单直接的问题越是难以简单直接地回答。想了好久,谢客只能把问题抛回去。
“你愿意吗?”他问的是愿不愿,你情我愿的那个愿。
“我才不想嫁给你这个胆小鬼。”小姑娘噘着嘴,完全没有给他留一点颜面,谢客觉得自己刚才真是太寡断。
他说:“不管怎么样,我是要把你带回长安去的。这是我回来要做的事,如果……还是算了。”
晏晏不知道他咽下去的半句话是什么,转来转去这个问题没有得到解决的办法,所以她很不开心。其实少女心中也不知道怎么才算最好,一方面她觉得自己出去玩玩是很好的,但嫁人这种事,不在她小小的脑袋瓜里。
“你说我父亲以前怎么就这么不讲道理?”
少女这个无心之言颇有怨气,她把竹篙横在腿上,低着头,抓着篙的手很用力很用力。
谢客从水里抽出湿漉漉的手,叹了口气。
“你说的没错,我真是个胆小鬼。”
这个可爱的姑娘听到他落寞的语气,以为自己真的打击到他,伤了他的心,改口安慰道:“其实你还可以了,刚才就没被我吓到。”
谢客摇头,心思纯净的女孩儿和他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垂着头的谢客发现,这些日子一直横亘在他胸中的块垒,似乎有了几分松动,和少女的对话让这个本来同样是少年却有横秋霜气的年轻人捕捉到那种难以言喻的微妙。
今夕何夕,与子搴舟中流?
女孩的心事说起来并不多,她一直这样明朗,表里俱澄澈。他的心事,更多是自扰,读的书越多,思考得越多,自己的烦恼越多。
夜深了,风吹动少女的头发,双鬓如鸦。
晏晏不习惯这样长久的沉默,她要说些什么,于是她长长叹了口气,她想自己才是一个胆小鬼。
谢客叫她:“晏晏。”
“嗯?”
“我记得你的名字是叫晏渔竹?”
“嗯。”
“后日就是初五了。”
“那我们怎么办?”
“以后再说吧。”
“好。”
“我送你回去。”
“那你怎么回来?”
“走回来。”
她抬头看看:“月亮这么黑,明日恐怕又要下雨。”
“那算了,你小心些。”
“胆小鬼……”
……
试问夜如何,夜已三更。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你看到这里,我会慢慢进入状态,写出能让我自己满意的爱情和生活。
☆、十七为君妇
壻执雁入,揖让升堂,再拜奠雁,盖亲受之于父母也。
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奇怪,谢客简单的过去吃了一餐丰盛的午餐,包括跟从的两个下人都随着去了。跪拜过两位老人,在谢客的要求下,就这样毫无仪式感的定亲在晚间终于结束,达到了这么一个意思,如果真的要成婚,决计不可能如此草草。
他要表明的态度,只是让他们安心,以示自己不会轻负。
看着小姑娘红红的脸,一时相对无言,这么一折腾,无论当事人有没有当真,两人之前空口无凭的婚约终究是落到了实处。也就是说,他们算得上未婚夫妻了,哪怕男方才十九,女方不过十七。
晚间,婆婆专门找谢客说了很多话,大意不过要照顾这个还懵懂的孩子,如有出格,则需教她如何去做。无论怎样,既然结发为夫妻,如彼翰林鸟,比翼且同栖。
谢客更感兴趣的,是老爷子送他的几本孤本残卷。在这个年代,往往金银不足贵,辗转终不会破灭,脆弱的书籍之类的,轻轻一场动乱,不管人祸还是天灾都能毁去。很多前朝善本都散佚流失,其中最令人扼腕的是诸子文献,目前朝廷在做的工作即有古文修复,寻求民间大儒饱学之士,解读古文。
谢客的一个授业恩师,即是古文重修的主要参与者,作为弟子,谢客常侍左右,学得了很多相关知识。所以看到这些古简,让他喜出望外,几乎忘记了自己今日之后是有个未婚妻的人。晏晏看着这呆子坐在桌边双目炯炯,一脸不屑。
……
几日之后,金陵后山,鼎湖之上,晏晏和着谢客一起祭拜前人。
入秋的山野,最多的是火红的枫树,一眼望去,如同彤云密布。荒径罕有人迹,唯有飞鸟投林,清越幽寂。
两人坐在一块白色大石之上,看着远处人家。城内飞宇若云浮,参差皆可见,遥遥一指,能辨认出哪里是城门,哪里是新建的坊司,那条蜿蜒的白玉带,从城中流过,数千年的流淌,静默无声,流至山脚,注入鼎湖,再往东而去。
晏晏从带来的包里拿出干粮,还冒着热乎气的饼子,包在白布里。
“你要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