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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就行了。薛霏霏垂首笑了笑,未应声。
她从皇城里出来,街道上正是热闹的时候。华灯亮起,人声鼎沸,人们都在庆祝着这个劫后的第一个团圆佳节。
她没有骑马,而是牵着马匹沿了街道慢慢走着。
没人认得她是璇玑阁阁主,只当她是某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小摊贩们热情地向她招揽着自己的生意。
“姑娘,看看我这灯笼吧,玉兔捣药,嫦娥奔月,都有呢。”
“姑娘,吃碗汤圆吧,团团圆圆。”
“姑娘你看我这石榴,才从树上摘下来的,可甜呢。”
她一路走,听着一路热情洋溢的吆喝。
这才是国泰民安的盛世啊。
“哎哟!”
薛霏霏顿足,就看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扑倒在她面前,手里的小圆灯笼骨碌骨碌滚了两圈,最后在她脚前停住。
“你没事吧?”薛霏霏蹲下身去,问那小女孩。
小女孩摇了摇头,自己就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给。”薛霏霏将那只小圆灯笼递给了她。
小女孩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看了薛霏霏,然后摇头道:“姐姐,这个送你了。”
“送我?”薛霏霏奇怪道,“为什么要送我?”
小女孩嘻嘻笑了,拍手道:“因为姐姐你长得好看,比画上的嫦娥还要好看。”
薛霏霏忍俊不禁,如今的小孩子嘴可真甜。
“妞妞,你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了?”一个妇人急匆匆过来,抓着小女孩就问。
小女孩指了薛霏霏:“漂亮姐姐。”
妇人赶紧拦下小女孩的手,喝道:“不许无礼。”又勾着腰向薛霏霏道,“不好意思这位姑娘,孩子小,不懂事,若是冒犯了姑娘……”
“没冒犯。”薛霏霏笑道,她解下自己腰间的玉兔环佩,递给了小女孩,“你送我灯笼,那我便送你一只兔子吧。”
妇人赶紧婉拒:“姑娘,这不行,这可太贵重了。”
薛霏霏道:“礼物不在价高,心意才是最重要的。”她将玉兔塞给了小女孩,又摸了摸她的头,“等年纪到了,去女子学院上学吧。”
“这……”妇人面露难色。
小女孩童言无忌:“爹娘说了,我们家钱只够供哥哥和弟弟上学的。”
“不许胡说!”妇人又是羞愧,又是生气。
即便已经是第五代女帝的时期了,女孩子想要上学还是难如上青天。
薛霏霏道:“无妨。到时候你就拿着这块玉佩,自然会有人让你去上学的。”她又捏了捏小女孩的丫髻,牵马离开了。
小女孩看着她走远,又抬头看了她母亲:“娘?”
妇人从她手里拿走了玉佩,翻来覆去看了回,激动地手都在颤抖了:“妞妞,你这是遇上贵人了啊。”
薛霏霏提着那盏小圆灯笼到了霍家。开门的忍冬见了那盏小圆灯笼,禁不住笑了起来:“大街上那么多好看的灯笼,薛大人怎么偏偏拎了这么一盏……”他顿了顿,努力憋了个词出来,“朴实无华的回来?”
薛霏霏也笑了:“你也说了,朴实无华。”
院子里立春和秦远正在往檐下挂灯笼,薛霏霏就将她那盏递给了秦远:“给我的也挂上。”
秦远拎着那盏小圆灯笼哭笑不得:“你哪来的这么个小玩意儿,倒像是给小孩子们玩的。”
“不错,的确是小孩子的。”薛霏霏点头。
立春在一旁大惊失色:“不是吧?堂堂璇玑阁阁主,竟然跟小孩子抢灯笼?”
薛霏霏伸手就去敲了他站着的那把梯子:“你见着了?”
立春赶紧扶稳了梯子:“我什么都没说!”他叫道。
“开饭啦。”张巧儿和连翘摆好了院子中的饭桌,一样样揭开了碗碟。
“今儿个是喝白的还是红的?”周硕从屋里出来,一手托了一个酒坛子。
霍嘉丰跟在他身后:“自然是葡萄美酒夜光杯,这样好的月色,还是红的好。”
“诶,当年大诗仙李白可是喝着白的写了许多诗。比如那句‘举杯邀明月’。”周硕道。
两人争争吵吵,最后还是薛霏霏发话了:“想喝红的喝红的,想喝白的喝白的。”
这下就没人有意见了。
“孙婆婆呢?”连翘因不见孙婆婆,遂问道。
秦远道:“孙婆婆前阵子告了假,往南边去了。”
“南边?”连翘和张巧儿等人疑惑道,“她老人家好好的,跑南边去做什么?”
薛霏霏举起了酒杯:“自然也是去跟故人团圆去了。”
“来来来,干杯干杯。”周硕吆喝着。
几只杯子碰在了一起,叮叮当当清脆声响。美酒下肚,犹如烈火滚喉,又如沙漠甘霖,意味无穷。
“吃菜吃菜。”张巧儿招呼了大家,“这几样都是我新学的菜式,你们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众人下筷,又纷纷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张大厨!”
张巧儿乐了,匆匆又喝了杯酒,就要走:“师父那边还等着我去打下手呢,我得赶紧走了。”
她一走,周硕也喝光了杯中酒,起身道:“今晚街上人多,我也得去忙了。”
立春跟着他站了起来,朝大家拱了拱手:“你们慢吃。”自己又拽了只鸡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