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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行舟想着想着,笑了一笑。
他不常笑,因为长得女气,笑起来就更加像女孩子,弄堂里的老人这么说,学校里同学也这么说。他因为这张俊秀面孔,参加比赛的时候,常常遭到对手的轻视。
历史上有个兰陵王,因为太好看,上战场就戴了面具。
顾行舟蛮能理解这个兰陵王的。
后来,骆姚给他补课的时候,告诉他,读书可以让自己的人生有更多的选择。
这个道理,文化课的老师常常讲,他觉得是老生常谈,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骆姚立刻就看出来了,她轻蔑地对他说:“你以为读书很容易吗?读书才是最大的挑战。”
这句话相比上一句,更能激发一个从小就参加比赛的少年的斗志。
顾行舟因此很发奋了两年。
但骆姚只陪了他一年,顾棠舟和骆启东正式结婚后,骆姚就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原因嘛,他猜得出来。
大概他的年纪还是有点小,虽然身手很好,很会打架,也有团体里的哥们常常称赞的精明,但是对这个成年人的结果,他还是有点束手无策。
今天骆姚十八岁的生日宴,是骆姚消失一年来,和他的第一次见面。
他已经十六岁了,更懂得掩藏自己的一些情绪。他坐到骆姚的身边,没有人感到唐突。
只是没有想到,骆姚会在台面底下,对他做出这么奇怪的动作。
顾行舟不至于不了解这动作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骆姚不应该这么做。
但是现在一回想起来,他自丹田而起的一股热流,缓缓地在身体里骚动着。
她不应该这么做,但她做了。
他就很想问问她,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已经满十八岁的女孩子,现在是怎么想他的呢?
是不是还以为他仍是十四岁时弱弱的、可怜的他?
骆姚抵达老火车站时,就见月亮之下的岗亭里,少年孤独地坐在那里。
在今天之前,她印象里的顾行舟,还是十四五岁的少年。没有想到男孩子一过十四岁,会发育得这么快,一年翻一个个头,尤其是体育生,现在对方完全是成年男子的体格了。
但他的言行举止,还是她印象里那个内向的、可怜的少年。
今天对他做出这么怪异的动作,是她气恼上心头动的歪念。
她当时想的是,顾棠舟能做的事,她也一样轻易可以做到,而且要做得比她更过分。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破天荒头一遭,她生出这种危险又诡异的想法。
但顾行舟是无辜的,是可怜的。他不能成为自己和顾棠舟之间的炮灰吧?十八岁的少女这么努力思考着。
可是呢,眼前月光下的少年啊,就像是坐在月夜中的阿波罗,那张完美的侧脸,在迷蒙的昏色里,是怎样魅惑着人心啊?
骆姚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脏噗通噗通跳跃的声音。
明明上午的少年,还没有这样的杀伤力。
哦,这该死的月色,就像一层有魔力的滤镜,迷惑了她的眼睛。
骆姚停在岗亭外,望着坐在岗亭里的顾行舟,把想好的所有伟光正的话全都忘掉了。
“你怪我吗?”
她问着月色下的少年。
少年转过头,站起身来,在那层夜色滤镜之下,仿佛从油画里走出来。
他问她:“我可以送你去北京上学吗?”
已经满十八岁的骆姚,心里头有很多乱糟糟的想法,其中一个想法是,如果十四岁的顾行舟不是长着这么一张脸,她才不会帮他补一年的课呢。
这许多乱糟糟的想法,都没有耽误骆姚立刻就点了头。
几句马后炮——
怎么讲,这个故事其实有一点点禁忌在。
如果不是在公号发,最后夜色下那一段情节其实可以有另一种写法,比较大胆的,其实我想好了,但是为了公序良俗,我还是和谐了它,懂的旁友自然懂……
悠然见南山 之 行舟路遥遥(中)
十六岁的顾行舟一路护送十八岁的骆姚北上入学,这件事情骆启东和姚青云都不知道。
骆姚呢,存着一点不太好的心思,把这件事亲自告诉给顾棠舟。
顾棠舟嫁给骆启东以后,不像以前姚青云那样,她不再工作,以二十四岁的花样年华,心安理得当起了少奶奶,用着姚青云用过的发型师和美容师。
姚青云女士很注重美容和保养,长期光顾的发型师、美容师和按摩师,都是性价比一流的。于是她就在他们这里办理了高额的年卡,骆姚父女的头发和皮肤,也交由他们打理。
他们的水平实在是好,不但姚青云女士很满意,骆启东先生也对他们评价很好,不然不会让小太太顾棠舟加入到这个家庭美容保养包里。
这几位专业人士,服务素质真不愧是专业的。顾棠舟使用了他们一年的服务,都没有被骆姚母女知道。一直到骆姚有一次染头发订好了时间又改了时间,精细的发型师百密一疏。当骆姚抵达的时候,看到他正在给顾棠舟吹头发。
骆姚在心里是狠狠叹了父亲一声气,然后偷偷朝着卷完头发的顾棠舟瞧过去,那个年轻的女人明眸皓齿,气质出众,做完时髦的发型以后,可以去走T台了。骆启东先生,每天对着他,应该挺赏心悦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