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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会前一日,秦芝请了绣娘来给沈离音选衣裳,她如今身子一日一日变大,原先秦茵的衣裳早就穿不得,而她这次带回来的又实在太过简素,眼见着天愈发凉了,正好添一些新衣裳。
据说这次请来的绣娘是帝京城中专门为世家夫人与贵女们制衣的,不论是成衣还是专门缝制,每种款式都是仅此一件。
沈离音对这些倒是不怎么在意,不过秦芝很喜欢安排这些事,她便也都由她去了。
“玉烟,咱们出去吧,让月娘先给小妹量身。”
月娘正是那技艺绝佳的绣娘。
沈离音正准备走到翠玉屏风后,听到秦芝的话忽地一愣,她回头问道:“玉烟不留下帮忙吗?”
被秦芝拉着的玉烟也是有些疑惑,说:“夫人,姑娘身子不便,还是让我留下搭把手吧。”
秦芝不赞同道:“那月娘老练稳妥,经验丰富,哪里需要我们帮忙,况且她最不喜欢做事时有人插手,我们不能坏了人家规矩。”
“是吗?”玉烟仍旧不大放心。
沈离音见状,倒也不愿意别人特意为自己破例,她点点头看向玉烟,道:“你随姐姐出去吧,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秦芝闻言,也不等玉烟再纠结,拉着她就往外走去。沈离音无奈笑了笑,走到一旁方凳上坐下,安静地等着绣娘到来。
等候的时间总会显得有些漫长,正当她无聊地开始把玩起一旁衣架上挂着的鸾绦,门口方向总算响起了轻微脚步声。她放下鸾绦,小心翼翼地起身,刚要转头唤一声“月娘”时,身子忽地被人一把抱住。
沈离音一惊,下意识要喊人,可刚要出声,背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别喊,是我。”
“!”
沈离音不敢置信地僵了一瞬,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话音落下,她便感觉到抱住自己的胳膊微微一松,她借机挣脱开来,转过身看向来人。
姬容一身绛紫锦衣,面容如往日一般出尘俊逸,那双素来深邃冷冽的眸子此刻正紧紧凝望着自己,带着一点点的欢喜,一瞬不瞬。
“你……这段日子还好吗?”似乎是看得够了,他终于开口。
沈离音平稳着呼吸,她忍不住往屏风另一头的方向看,语气有些焦急,全然没有要与对方闲话家常的意思,“你怎么进来的,你快躲起来,待会儿绣娘就要来了。”
面前的男人先是一愣,而后忽地一声轻笑,道:“你放心,等我离开,她才会过来。”
“……什么意思?”沈离音一顿。
姬容望着她,说:“你应该心里猜到了吧,你姐姐安排我进的将军府,绣娘过来量身不过是个让我得以见到你的由头罢了。”
沈离音果真没有太大意外,但仍是蹙起眉:“所以现在你还是无法正大光明地来见我?”
姬容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沉默了一瞬,反问道:“你这段时日有想过我吗?”
沈离音没想过他会突然问这个,一时竟也不知怎么回答,她想过吗?她自是想过的,可以说每一日她都会想到他,可是她知道,他口中的“想”并非是简简单单一个想,她的回答几乎就等同于她如今对他存着是什么感情。
他们其实也不过是数日未见,可不知为何,却莫名有一种物是人非的错觉,当初在她离宫后两人于陵安重逢,她都没有如此强烈的感慨。
或许,这就是秦茵这个身份带来的感受吧。
“我……想过。”
在长久静默后,她还是选择说出了这个答案。
不论是单纯的想还是带着感情的想念,她确实都有过,哪怕面上云淡风轻。
姬容的神色在听到她的回答后明显一松,可还没等他说出自己心中想说的话,沈离音便又立刻开口问道:“你知道我恢复记忆了吧?”
她说着,又笑着摇头:“不对,也不算完全恢复记忆,我只是能模糊记起自己到底是谁了,我如今在秦将军府,那想必姐姐已经与你说过我的事了。”
“……是。”姬容笑意微敛。
“你很早就知道我是秦茵了?”
“……是。”
“隐瞒我,是为了保护我?”
她直接越过了为什么保护这个问题,姬容沉默一瞬,却发觉这个问题比为什么更难回答,但他不得不点头,下颌紧绷着:“……是。”
沈离音难得这么轻易看出他的不安,心下忽觉有趣,道:“你不必紧张,虽然最开始我确实心下怪你隐瞒与我,但这几日下来,我却也想明白了,世间很多事从来都不是能随心所欲的,尤其像你这样身处在太子之位,需要考虑的自是更多。”
这话显然是想要安抚姬容,可没想他听完这番话,脸色却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音音,过去发生的这些事我可以同你一一解释,但我希望你能够将心底话告诉我,而非说这些场面话。”
沈离音一笑:“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方才我说的就是心里话,我理解你,也不再怪你。”
姬容面沉如水,“好,你若不怪我,那就回到我身边。”
沈离音似乎并不意外他会这么要求,她摇摇头笑道:“殿下这个要求着实有些为难,现在的局面哪是你我怎么想就能达成的。听说,近来陛下已有退位的意思,他向来不喜欢我,你若是执意与我在一起,就不怕丢了这即将到手的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