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什么的，不用看那么重，爱惜身体最重要。你今天别上班了，我让司机送你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秦芜拗不过她，最终坐着她安排的车去了市区。
    司机往幽蓝开，秦芜拦住他。
    “去人民医院吧，谢谢。还麻烦你回去跟柏夫人说我没事了，已经把我送回去了。”
    司机把她放到人民医院门口，秦芜疼的站不起来。
    在地上蹲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挪进电梯。
    检查一番，结果出人意料。
    她怀孕了，又流产了。
    而且因为来的太迟，现在急需要做清宫手术。
    自己不能给自己签字，秦芜只好打给唐甜甜。
    半个多小时，唐甜甜赶到，秦芜正缩在被子里。
    唐甜甜惊讶的不行。
    “不是姨妈痛吗？怎么搞的变成这样？”
    秦芜摇头。
    “签我姐名字吧。麻烦你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
    “柏子成呢？他也不说？”
    秦芜看着天花板，目光空洞。
    “不说。谁也不想说。这件事情不怪别人，是我自己作出来的。”
    唐甜甜咬牙切齿。
    “什么意思？柏子成跟你说什么了？他该不会是不想管你吧？麻的！他们这些人就是这样，玩了就想跑，一点不负责任！”
    秦芜摇头，想着展柜里天南海北寻来的石头。
    “都怪我自己，不关他的事。他没有对不起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唐甜甜气愤在手术单上签字。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替他说话，确实够可以的！行了，赶紧去做手术吧，我在这里等着你。不要害怕。”
    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唐甜甜帮着跑了两趟腿，两人离开医院。
    开车带秦芜回到家，唐甜甜又去附近超市给她买了营养鸡汤。
    这个萍水相逢的朋友，关键时刻，竟比亲妈管用。
    秦芜没什么胃口，喝了两口汤就歪在沙发上睡觉。
    唐甜甜刷了碗，把她手机拿过来。
    “秦芜。”
    “嗯。”
    “我觉得你要跟柏子成说。”
    秦芜不说话。
    唐甜甜此刻已经不把柏子成当男神了，而是当做网上曝光过的那种不负责任，专门戏弄女生的老道人渣。
    她气愤的把手机塞到秦芜手里。
    “打。跟他说！如果他不管，你也可以趁早死心，不在他身上继续浪费时间了。秦芜，你得说！哪怕捞点营养费回来呢，你不说就真的吃大亏了！”
    秦芜无心跟她解释更多，只能当着她面把手机解了锁，打开微信。
    唐甜甜一把给她夺过去。
    “别发微信！那玩意儿假！打电话，要的就是他最直接的反应！”
    说完替她找到柏子成号码，当机立断拨了过去。
    秦芜不知该喜该忧，顿了一下，嗯了一声。
    柏子成察觉她情绪不对，又深吸一口烟，问的语气有点急。
    “你怎么了？打电话要跟我说什么？”
    秦芜被问住了，想了又想，还是忍住。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柏子成叹气。
    “估计要延后两天。这次生日恐怕要给你耽误了。这边学院多，院长给我排满满的，推都推不掉。”
    秦芜没什么表情。
    “哦。没事。不重要。你先忙，有什么话回来再说。”
    电话挂了，唐甜甜长叹口气，没脾气看着她。
    “不说了？”
    “改天再说吧。”秦芜冲她笑笑。“外派的事还没告诉他。干脆到时候一起说。”
    明天就是自己生日了。
    如果他说什么自己意料之外的话，以后每次生日，想起来岂不是都很痛苦。
    秦芜总算聪明了一回。
    放过自己一次。
    唐甜甜坐在沙发旁边，看着她这么清秀的脸，突然觉得伤感。
    她拉住她手。
    “秦芜，如果他不管你，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啊？”
    不知道。
    秦芜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准备好了。
    哪怕跟他结婚，自己都准备完毕了。
    直到今天，她才发现两个人之间原来可以出这么多缝隙。
    前程和过往，孩子和丁克。
    他们之间没有坦诚的东西实在太多。
    唐甜甜当晚没走，秦芜没吃晚餐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嗡嗡响，把她吵醒过来。
    拿过去一看，是母亲打的。
    她好久没回家了。
    姐姐每天上班，母亲带着贝贝去参加各种课程，大家都忙。
    “芜芜。”电话一接通，母亲熟悉温柔的声音传来。
    秦芜嗯了一声，坐起来，瓮声瓮气喊妈。
    夏母听出来她在睡觉，问她。
    “今天怎么睡这么早？声音好像不太对啊，是不是感冒了？吃饭没有？我煲了汤，你跟子成要不要过来一起吃点？”
    秦芜无精打采，便说自己姨妈来了不想动，柏子成在出差，不过去了。
    夏母不疑有他，叮嘱了几句，不要碰凉水，不要劳累，注意感冒之类的话便把电话挂了。
    客房唐甜甜听到打电话声音，急忙奔过来看。
    看秦芜挂了电话，迫不及待问。
    “谁打的？柏子成吗？他说什么了？”
    秦芜没说话，看看时间，晚上九点。
    距离下午跟柏子成通话已经过去六个小时。
    她放下手机，用手盖住眼皮，忍不住泪流满面。
    唐甜甜不忍看她这样，摇摇她手。
    “你要想回家我送你吧。这个时候人都脆弱，容易胡思乱想，别把自己弄出什么毛病来。”
    秦芜轻声说，“不用。”
    唐甜甜知道她怕麻烦自己，也不劝她了，直接去帮她拿外套。
    “走。说走就走。秦芜，你还年轻，真不能出事，万一出了事，家里人还活不活了？”
    一个小时车程，唐甜甜把车开到别墅外面。
    上城变天了，冷嗖嗖的直刮秋风。
    她帮秦芜披上外套，跟着她慢慢往里走。
    贝贝在院子玩，远远看到秦芜回来，扑上去要她抱抱。
    “小姨！外婆，小姨回来了！”
    客厅里立马传来脚步奔走的声音，妈妈和姐姐都从里面跑出来了。
    姐姐如今状态很好。
    今天穿了套白衬衫红马甲黑裤子加高跟鞋的套装，头发盘起来，化了淡妆，显得她面前漂亮又气色好，简直跟没结婚之前一样。
    秦芜没忍住，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姐姐笑着去捶她。
    “还不赶紧带人家进来，杵在门口看我干嘛？”
    秦芜心酸又欣慰。
    “姐，你真漂亮。”
    姐姐不好意思。
    “傻样儿。”
    晚餐还没吃完，秦芜看妈妈和姐姐忙前忙后，坐下才想起来，原来今天是自己生日。
    唐甜甜陪着秦芜坐了一会儿，吃了几筷子菜，直夸阿姨手艺好。然后借口秦芜最近肠胃不舒服，告诉夏母今天不让她吃这些油腻的。
    夏母自然是一通关心，然后问秦芜想吃什么，再重新给她做。
    秦芜说不用了，唐甜甜却抢先替她答。
    “吃粥吧。医生说要吃清淡养胃的粥和汤，那样恢复比较快。”
    夏母跑去厨房忙活，秦芜感激看着唐甜甜。
    唐甜甜挥挥手，不屑一顾。
    “风水轮流转，说不定哪天就轮到你照顾我了，记着就行，不用太感谢。”
    明天还要上班，秦芜也不好意思多耽误她，吃了一阵，送她出门。
    唐甜甜叮嘱她注意休息，不要想太多，有事给自己打电话，然后离开。
    这边，柏子成忙完，累的一滩烂泥一样回到酒店，还没缓过劲来，楚知遇突然打了个电话。
    问他吃饭没有，然后跟他夸秦芜是个好姑娘，只是身体差了点，让他没事少出点差，多关心关心人家。
    柏子成本来喝酒喝的迷迷糊糊，听到她说后半段，一下清醒过来。
    “您说什么？秦芜今天去淮海路了？”
    楚知遇不明所以，“是啊。”
    柏子成心里一咯噔，联想今天秦芜的说话态度，顿时意识到不好。
    只恨自己现在做了个身不由己的工作，要不他非得不管不顾飞回去，现在立马就搞清楚她在想些什么。
    时间已经不早，挂了楚知遇电话，给她拨个电话过去，无人接听。
    这个小别离，注定不怎么太平。
    两人心系彼此却又互相猜测，累了个半死，结果还适得其反。
    秦芜第二天照常去上班，照常忙的脚不沾地。
    她觉得自己通过这次离别似乎变了一些。
    最坏的结果她昨天已经体验到了。
    她能接受，而且照目前看接受的非常彻底。
    等柏子成回来，她是真的没任何可担心的了。
    挂了电话，看看时间，下午三点。
    一忙起来真的会抛却杂念。
    秦芜扔开电话，东奔西走，还没忙完，周围同事都分分开始收拾东西嚷着下班了。
    她不知道柏子成现在在哪，也不知道面对他两人到底会怎么样，只机械的跟着大家收拾东西，下楼。
    公司门口斜对面马路上停着一辆白色小跑，秦芜一眼看出来，她曾经坐过那辆车。
    果然，车子看到她出来，马上朝她开了过来。
    柏子成放下车窗，戴着墨镜看着前方，面无表情。
    她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拉开车门上去。
    刚坐稳，车子就飙了出去。
    柏子成全程不说话，一直飙到幽蓝医院门口，命令她下去。
    秦芜看着医院大门，不解他为什么带自己到这里来。
    柏子成拽下墨镜，恶狠狠看她。
    他有多爱她，此刻心里就有多恨她。
    他恨她对自己不够坦诚。
    他恨她遇到事情总想自己解决。
    他恨她没有把两人的第一个孩子留住。
    他恨她随时做好了离开自己的打算。
    他恨她现在已经完全有本事离开自己。
    他恨她优秀的让他开始没有安全感。
    他恨她现在这样没事人一样安安静静的样子。
    对视一阵，秦芜还是面不改色。柏子成突然发怒，伸手过去捏住她脸，咬牙切齿看着她。
    他抓的太用力，秦芜觉得自己下颚都快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