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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离一般的茫然与恐惧。像个偷偷做了坏事的孩子,她蓦然收回了手,怯生生望着他,相比自己手上的伤,她更在意的,似乎是他的反应。
沈晏凛什么也没说。他沉默走过来拽着她的手腕往洗手池,打开冷水冲在她迅速红肿起来的手上。她在身旁小心翼翼望着他,他始终默着脸色,?一言未发。
那顿火锅两个人吃得异常安静,准备的食材只吃了不到三分之一。饭后沈晏凛收拾厨房,出来时他拿了杯温水放到茶几上,又把从医院拿回来的药逐一给她倒好,沙发上的人乖乖接了过去,两人都默契没有再提白天时说好的约定。
药吃过后沈晏凛换了她手上的冰块,催她早点休息。他洗澡完回来见她换好了睡衣坐在床边,看见他进来下意识挺了挺腰板坐直,素净的小脸上满是欲言又止的纠结。
沈晏凛站在门口跟她对视了一会儿,走过来揉揉她的脸,尽力放平和了声音:“还疼不疼?”
她仰着脸快速摇了摇头,见他默然不语,又缓慢点了点头。
他俯身把被子掀开,低声示意她上床:“睡吧。”
她怔怔被他推上来盖好被子躺平,小声问:“你呢?”
他把旁边的椅子拉过来,像在医院里时一样坐在床边,拉过来她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吻了吻:“我看着你睡。”
他一会儿要给她换冰块,还要把家里的危险物品再检查一遍,暂时还不能睡下。
裴旖轻轻拽他的手:“你也上来吧。”
他在医院这段时间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她许多次让他晚上回家休息他也不听。现在终于回家了,见他半晌静默着没有反应,她又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轻声恳求:“你抱抱我,好不好?”
沈晏凛心里叹口气,起身上床在她身侧卧下,将人揽进怀里吻着额头:“睡吧。”
她听话伏在他肩上闭眼,温热呼吸均匀落在他颈间。他睁着眼出神望着窗帘缝隙外的月色,许久之后,忽然低声叫她名字:“旖旖。”
她的声音渐渐有点沉了:“嗯?”
他低头贴近她的脸,低声请求:“不要伤害自己好不好?”
对方静默着,半天没有回应。
他继续轻声道:“你可以跟我说话,或者你如果不想说话,拿东西发泄也可以,屋子里的东西你都可以砸,我会收拾……你想做什么,都告诉我,只要别伤害自己,好吗?”
气氛寂静片晌之后,怀里的人紧闭着眼往他怀里缩了缩,细微声音无力可怜:“我控制不了。”
从她住院以来一次偶然在卫生间撞青了手臂之后,她就像是对这种病态宣泄的行为上了瘾,每一次的自残都让她心理上暂时得到放轻松的快感,虽然事后她身体上也会感到疼痛,但与那一瞬的沉浸兴奋相比,不足一提。
沈晏凛搂着她的腰,无力沉默良久,最后只能低声道:“药还是按时吃吧。”
“好。”她恍惚应声。
“明天你想做什么?”他一遍又一遍重复告诉自己她心里的伤痛恢复要循序渐进,强打起精神跟她聊轻松的话题,“我们去公园——”
她却意外怯声打断他:“你会不会讨厌我?”
沈晏凛顿了下,瞬间会意过来她话里面暗含的真实恐惧,抱紧了她郑重否认:“不会,旖旖,我永远也不会讨厌你。”
她仰起脸,额头蹭到他下巴上,小心地再三确认:“真的不会吗?”
他低下脸抵住她额头,吻了吻她的唇瓣,声音温柔无奈:“不会。我只是心疼。”
她呆呆被他吻了半晌,终于将信将疑放下心来,抬起手臂想要抱他,刚碰到他的脖子时,他突然吸了口凉气:“嘶——”
裴旖瞬间紧张地弹开了手臂,呼吸都僵硬地屏住了。身前的人闷笑了声,抬手捏她的脸:“凉。”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上还缠着冰块,怔了数秒后,也笑了出来。
他们在夜色中轻笑着相拥,各自的心情不同酸涩复杂。
那天之后她的状况一直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跟从前一样没有分别,坏的时候就像突然被抽掉了灵魂,偏执地用各种方法伤害着自己,一次比一次严重,而且她的行为越是恶劣,她对于他就越是依赖。每一次自残结束后她都怯怯地看着他,仿佛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生怕他会因为厌恶而离开她。起先她会在一旁静静看着他清理现场,后来她会碎碎念着抱歉让他担心了,再后来她会主动过来沉默抱住他——沈晏凛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每天按时看着她吃药,绞尽脑汁哄她开心带她去做不同的事,可她的情况不见丝毫的好转。每次他们去外面时他要照顾她一整天已经很累,回到家还要一瞬无法松懈地盯着她直到她睡着,他整个人无以言说的身心俱疲,每晚都会在她睡着后站在阳台上独自抽掉半包烟,然后回到卧室里注视她的安宁睡颜良久,最后化为一声疲倦叹息。
这样的生活持续到新年前夕时,沈晏凛接到局里的复职通知。
接到电话那一刻他就开始担心他去上班的话她该怎么办。从局里报道回来的路上他想了很多办法,请阿姨,又担心她跟陌生人接触会不自在,装监控,他又怕她会觉得自己被监视而抵触。他想得心烦意乱也没有解决方案,出电梯输入密码打开房门后,他望着鞋柜前的鞋子顿了顿,诧异往屋里张望:“旖旖?你刚才出去了?”
客厅里传来急急匆匆整理东西的声音,数秒之后,她才有点慌乱地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