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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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岳 作者:狎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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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秃秃只剩下枯草。那些仍旧青绿色的,不是耐寒的杉类,便是哈巴最盛名的杜鹃了;剩下的也叫不出名字。

    一路上经过了好几栋木屋,是当地牧民的临时居所;牧场贫瘠,没有人放牧,木屋自然也空着。他几次想停下休息都放弃了。倒不是觉得那木屋森森的害怕,而是害怕犯了当地人的禁忌;这一带有纳西族为首的许多少数民族村寨。

    终于,一栋木屋边的木桩子上系着三头骡子。

    莫文滨走了过去,果然听见人声。

    听见屋外有脚步声,门里走出两个男人,身穿黑色棉服,头戴毡帽。应当就是三头骡子的主人。莫文滨猜他们是马夫,还是父子,但不晓得是什么族的,反正讲的不是汉文。

    年轻男人会讲汉文,说外头冷,喊他进屋休息,还递来了热水。热水装在铁茶杯里,杯口还粘着一只死蚂蚁。

    莫文滨接过热水道了谢。捂手,没有喝。

    年轻男人自我介绍说是哈巴雪山的向导兼马夫,哈巴村原住民;又指了指年纪大的,果然是他爹。老人家已经六十好几了,茶马古道跟马帮干了一辈子,后来马帮散了,就在家门口给前来登山的游客背行李。

    莫文滨朝老人望去。木屋里没灯,木屋外也没阳光可照进来,昏暗的光线将老人肤色打得更深,毡帽檐下,两鬓银白色的毛发像远处山坡上的一丝丝积雪。老人脸上的皱纹密得就像古树桩上的年轮,可那双如深陷的鸬鹚眼在暗沉沉的屋中炯炯有神、发着光。

    见莫文滨的背包干瘪,还没人家冲锋包一般大,年轻马夫问道:“你登山装备呢?”

    莫文滨回答: “已经运到大本营了。”

    “哦——难怪。”年轻人点头,转向老人咕噜咕噜的说了句什么。

    老人没说话,掏出一根巴掌大的烟斗,用打火机点燃,啪嗒啪嗒的小口吹吸着。

    “你们讲的是——”莫文滨问。

    “纳西语,”年轻马夫答道,“我们都是纳西人。”

    年轻马夫问他:“你打算在哈巴待几日?”

    莫文滨见他有话要说,回问怎么了。

    “暴风雪要来了,如果你是来登顶的,得做好登不了顶的打算。——说实在的,如果不是那么急,我倒建议你在村里多停两日,万一雪下大了补给上不去,大本营可就遭殃咯。”

    莫文滨笑道:“我确实不急。谢谢你啊。”

    年轻马夫见说他不动便算了。这些城里人来一趟也不容易,哪是三两句话就能劝下去的?

    一旁,老人还在啪嗒啪嗒的吹吸着烟斗,微微眯起眼、十分享受的样子。

    “吃饭没?我们有干粮。”

    年轻马夫指了指墙角,那里堆着父子俩准备运上山的行李物资,除此之外,还有一摞布包着的糌粑。

    一星期前,莫文滨连听都没听说过这种食物,转山道上的物资稀缺让他稀罕起了这种青稞炒面掺上酥油奶的绝味。

    只是眼下,没有进食的欲望。

    莫文滨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年轻人以为他是怕自己收钱,于是又说:“你吃,不用钱。”

    莫文滨仍是谢绝了对方的好意。年轻马夫也没再坚持,毕竟糌粑也算不上什么大好的美食,也不是人人都能吃得惯。

    忽然,身后传来一句:“前头的路难走,不吃要不行的。”声音低哑,却足够洪亮。

    莫文滨一惊,转过身去,只见那老者已将烟斗从两片薄唇中拔了出来。

    这——端端正正的汉文,原来他老人家会说啊!

    年轻人见莫文滨如此反应,笑着解释说:“我爸不爱说话,又总有城里来的游客拉着他,问东问西要听茶马古道上的故事,索性就对他们装聋装哑了。”

    莫文滨对老人欠身,笑说:“放心,我不爱瞎打听。”

    老人指指他,“就你一人?”

    莫文滨点头,“就我一人。“

    “迷路怎办?”

    “不怕。”

    老人撇着嘴,朝他竖了竖拇指。莫文滨觉得老人的拇指也像是鸬鹚鹰爪,尖细而有力劲,能够刺过鱼鳞勾穿鱼肚子。那是干了一辈子真活苦活的人才有的手指。如此一比对,莫文滨都不敢露出自己的手指头了,只好将铁杯子搁在地上,默默的把手揣口袋里。

    老人对他竖拇指,是错把他当自主攀登的登山家了——那种不用向导、没有补给,全程靠自己一个人的能力登顶下撤的登山家。

    那种殊荣,宋岳能担当得起。他莫文滨此生是不可能了。

    老人这么以为就这么以为吧,反正也不认识。最后留下个这个印象也不是坏事。

    莫文滨见天色不早,起身谢过二位马夫,背上包又继续前行了。

    遇见这父子二人,也算是淡淡的缘分了吧。

    ☆、第 58 章

    丽江人民医院急救室外。

    护士一眼看见过道上的那个女人。

    女人蜷缩在一件巨大的羽绒服中,腥红色的羽绒服与身后的白瓷砖墙形成那么强烈的对比,像是墙前冷冷绽放的一朵血花。

    女人手上还攥着那张病危通知,听见护士的脚步声,手先是一紧,才慢慢抬起头。

    女人缓缓起身的那十几甚至几十秒,护士瞥见蹂得快碎掉的通知书上,该签字的那一栏还是空白的。

    护士对她点了点头。看清了的一刹,女人浑身一颤,差点倒下。

    “我去给你拿点葡萄糖。”护士说。

    “不用,”女人小声应道,“谢谢。”

    护士没走,仍站她身前。

    女人看出护士还有话,内心一咯噔。定了定神,“你说吧。”

    “没事的。”

    “你先生……眼睛伤的很严重。”

    “多……多严重?”

    “很大可能保不住了。请做好心理准备。”

    冷因先是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身子已经先一步做好了准备,将她这副软了、木了的骨架狠狠扎在医院的瓷砖地上。

    护士走了。

    走道空了。

    冷因重新坐下。与其说是坐下,不如说是塌下。

    护士不该用“先生”这个词的。

    爱人、男朋友、即使是名字……也好出成百上千倍。

    她缓缓望向窗外。

    天已黑,灯光所到之处,只剩下纷纷扬扬的白厉厉的大雪。

    *

    (数小时前)

    三人当即驱车前往哈巴。

    雪后公路不好走,实时路况几次发布封山通知,好在正午前赶到了哈巴村口。

    然而最头疼的不是抵达,而是寻找。刘平将认识的人给问遍了,也没等打听到莫文滨的去向。哈巴村很小,下雪也没有游客,但仍没有人表示见过这么一个男人,就像莫文滨从未来过一般。

    这也不奇怪,倘若他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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