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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飞见到李延,立时像兔子见了老虎一般, 嚣张的气焰一下子消除干净,陪着笑脸上前作揖:“李大人, 您老人家怎么来安平县了?”
李延板着脸,怒喝道:“这后生犯了什么法, 为何不问青红咋白就上了枷锁?你们安平县就是如此对待老百姓的吗?还有没有王法。”
“大人息怒,他呀,欠债不还,带回去审问。”高飞吓得一抖。
“此人已经向刺史大人递交了诉状,并非欠债不还, 而是合伙做生意,亏本之后有恶霸闯进家中洗掠财物。大人亲笔手书一封给安平县令,要求彻查此案,命本官监督。速速将枷锁打开,尔等好生对待原告,本官与你们同去县衙,监督此案审理。若有人贪赃枉法,一律严办。”李延上前,毫不客气地骑上高飞的马。
高飞吓蒙了,狠狠瞪了吕胖子一眼,命人赶快把手上的皮货放回店里,给万凌云打开枷锁,并奉上一匹马。
幽州官差们全都冷着脸骑上安平县衙役的快马,这下他们无马可骑,只跟跟着队伍跑步前进。赵北村距离县城三十多里路,一路跑回去,差点把衙役们累得吐了白沫。
刺史大人的态度如此鲜明,安平县令怎会察觉不出?若有丝毫怠慢,只怕自己头上的乌纱帽不保,于是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审理此案,不敢有半点偏颇。
曹旭一家自然不放心万凌云,跟去县城看庭审。孙氏拿出一直藏着的入股文书,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自愿入股,风险共担,有众人签字画押。
三日后,一群人高高兴兴地回到赵北村,争先恐后的去跟李坤汇报结果。县令已经判定这并非债务纠纷,其他各家不准再骚扰万家,并为万家追回了大部分被抢夺的财务,足足拉了三辆马车。
李坤对这一结果并不意外,他做父母官多年,对良民刁民基本上一眼就能看透。对于万凌云,他相信这个孩子没有说谎。
孙氏对李刺史感激涕零,趴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李坤亲自扶她起来,客气道:“你们本就是被冤枉的,理应还你们公道。我最近公务繁忙,也没亲自做什么。说起来还是你们运气好,这事刚好被我碰上了。”
李坤最近的确十分忙碌,即将建成的书院,有很多地方需要他拿主意。而他身为幽州最高长官,自然有很多需要处理的公事。若是一直住在幽州,办理起来倒也方便,可他最近一直住在赵北村,无论多晚也要赶回来,自然十分辛苦。
第二日,又是必须去幽州办公的一天。六月底的天气,山雨欲来极为闷热,曹绵娘站在江南小馆门口踮着脚张望。今日这天气,他实在应该留在幽州。可是近来他天天回来,无论自己怎么劝,他就是不肯听。还好夏日天长,不必跑夜路,可是今日十分特殊,闷了一下午,此刻头顶黑云翻卷,铺天盖地而来,让她怎能不心焦?
“咔嚓……”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天际,紧随而来的是轰隆隆的雷声,狂风骤起,倾盆大雨席卷而至。
硕大的雨点子朝江南小馆的门口扑了进来,边野赶忙上前关门,却见曹绵娘依旧站在门口张望,并没有进门的打算。
“娘,快进来吧,雨太大了。”
曹绵娘的头发已经被淋湿,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伸长脖子朝远处看。柜台后面的阿竹也跑了过来,拉住母亲的胳膊往屋里拽:“阿娘,会淋病的,快进来呀。”
曹绵娘身体随着阿竹往里走,脸却依旧朝着远方张望,忽然瞧见几匹快马飞奔而来,她赶忙挣脱阿竹,跑下台阶。
为首的正是李坤,因为心急把马骑得很快,磅礴大雨模糊了视线,远处看不出江南小馆的位置,直到近前才发现终于赶到了。他用力勒住马缰,不料马蹄一滑,大黑马摔倒在地。
曹绵娘吓得惊叫一声,扑上去扶李坤,却被扬起的马头拍在后背上,一下子扑在李坤身上。慌乱之中的李坤一把抱住她,二人滚落马下,一直翻滚到堤边才被树木挡住。
侍卫们匆忙下马去扶李大人,边野和阿竹也都冲了出去,场面十分混乱,众人皆是满身泥水。
幸好,李坤骑的马是训练有素的战马,即便摔倒也知道不能压到主人的腿,是直卧而下,李坤并未受重伤。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二人送进客房,厨房赶忙伺候热水沐浴,备上姜汤驱寒。阿竹在空置的乙三房侍奉母亲沐浴更衣,帮她烤干了头发,重新收拾妥当。
“阿娘,快把姜汤喝了吧,可别染了风寒。”阿竹捧着瓷碗过来。
“你去问问你爹怎么样了,我是没什么,不过是衣服脏了,洗洗就行,他那马摔得都起不来了,人虽当时能起来,就怕过一会儿后劲上来就不行了呀。”曹绵娘依旧焦急。
“好,您先喝姜汤,我这就去。”阿竹把碗放下,拿起门口的大伞走了出去。边野在客栈的院子里铺上了青石板,并不泥泞。此刻一阵急雨已经过去,只剩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门口的侍卫见阿竹来了,赶忙开门请她进去。阿竹一进门,却吃惊地发现李坤正在把边野往外推。不明白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阿竹赶忙问道:“你们怎么了?”
两个男人都是一愣,转头见是阿竹,边野像见到救星一般,手上拿着一卷包扎伤口用的白纱布,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来:“阿竹,你来的正好,岳父大人想知道岳母怎么样了,可是我一个大男人也不方便过去追问,你快来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