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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开,我要走了。”李明琅哼了声,“拉拉扯扯的,让旁人看到成什么样儿?”
朱唇紧咬,她用了些气力往回抽了一下,却没料到,谢钰顺着她的力道,径直扑到她身上,胳膊跟虎钳似的,竭尽全力地搂住她,不留丝毫推拒的余地。
青帘半卷,木门虚掩。
霎时间,小院静谧无声。翠叶吹凉,香冷金猊,廊下的小茶炉上煎着热茶,沸腾的茶水顶起壶盖,咕噜作响。
李明琅的右手被夹在当中,始终抵住谢钰的心口,沉重而坚定的心跳在她掌心跃动。恍惚间,她甚至自负地觉得,就连此间的心跳都是因她而起。
谢钰与她交颈相拥,呼吸间尽是温暖而熟悉的花香,说不清是哪种花,却是他此生最为魂牵梦萦的香气。
无人想开口打破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李明琅深吸口气,嗅到幽幽檀香的瞬间,睫毛瞬间湿润,喉头止不住地酸涩。
“小谢。”李明琅闷声问,“咱们多久没见了?”
“三百七十一天。”
谢钰更用力地抱住她,仿佛在害怕,只要他放松一瞬,李明琅就会跟之前的每一次一般,抛下他,再也不回头。
“疼。”
李明琅吃痛,这人打小习武,看着不显,可衣衫之下全是坚硬的肌肉,又在她腰上用了气劲,像是要把她揉到骨子里去。
胸膛前的拳打脚踢愈发激烈,谢钰闷哼一声,尽数收下。
直到他听见,李明琅的呼吸急促,而后湿润滚烫的泪水落入他的颈窝。
“三百七十一天,你连封信都不留?现在又来找我,以为我会轻易原谅你?”
谢钰怔住,继而忍俊不禁。
“当家的还是那么霸道。”
明明是李明琅不顾一切转身就走,如今却倒打一耙,说都是他的错。
好不讲理。
谢钰好喜欢。
“我霸道?!”
蓦然间,李明琅张嘴咬了他一口,正正落在一年前他们分别时给谢钰烙下的牙印上,依旧殷红如血,分毫不差,如同盖了一个只此一人情深不负的印戳。
谢钰倒吸一口冷气,捂住颈侧新鲜的血痕,讨好地笑了笑:“我说错话了,是我要凑到明琅面前,想把明琅绑在身边,让明琅做我的妻子……”
李明琅听得臊得慌,捂住他的嘴:“行了,别说了。尽会捡些好听的。”
谢钰紧绷日久的心,终于在此刻松弛下来,疲惫如潮汐将他吞没。
他搀扶李明琅的胳膊,站起身,而后二话不说将人横抱起来,靴尖轻踢雕花木门,把门阖上。
李明琅咕咚咽一口唾沫,缩着脖子:“你要做什么……?”
谢钰失笑:“不做什么。想抱着你,睡一会儿。”
李明琅撇嘴:“谁信呐。”
可是半盏茶后,望着手脚缠着她,将她死死扣在怀中,阖上双眼陷入梦乡的谢钰,李明琅不得不信了。
敢情这人山长水远的来找她,没说几句话,就睡着了?
她支着下巴,一手拨弄谢钰纤长如墨的睫毛,眼下的青黑,下巴不明显的青茬,都是遮掩不住的疲惫。
心绪反复翻涌,她还有许多话,没来得及说。
不过没关系,往后岁月漫长,足够他们消磨。
第76章 喜结良缘
云湘城百姓总觉得近些日子城里的气氛有些古怪。
先是前不久来了位定亲王就藩,再是那定亲王三不五时就往云湘县君的宅子里跑。
说是拜会,可哪次去不是大包小包,红绸箱子一抬接一抬地运去县君府上。幸而亲王爷家底深厚,一时没被搬空。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一城的封邑无论如何也不该分到两个人手上。
可是,皇帝的圣旨白纸黑字如此这般写了,旁的人也不敢说,也不敢问。总不能去亲口问皇上,您是不是手抖下错了旨意?
次年,谷雨时节,春意阑珊。
一架青色油布马车吱吱呀呀,缓缓行驶在田边小路上。
“莫大人,前边就是云湘城了。”赶车的小厮吆喝道。
莫青山是前年的秋闱进士,在太常寺蹲过一段时日的冷板凳,终于被新帝下放,有了七品县令的职衔。
他揭开竹帘,往窗外看,只见得远处的江水曲折,而河堤高耸,田连阡陌,官道平整。
“云湘虽小,百姓安居乐业,耕者有其田,商贸繁荣,倒比别处要欣欣向荣。”
路过赶牛车的老农听到他的话,自来熟地哈哈大笑:“后生这话说得不错,自从前任汪县令倒了,县君做了咱们云湘城的主子,这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莫青山听说过李明琅的声名,不由好奇:“老人家,县君不过是朝廷的诰命夫人,没有实权,如何能领着百姓们发家致富呢?”
老农鼻孔里出了声气:“这你就不懂了吧?李家娘子,也就是咱们的县君,让那些乡绅出钱出力,把闲置的田地卖给县衙,再由官府出面低价买给农民。喏,你瞅那边的河堤,你车轱辘底下的官道,也是县君领着人修的。”
莫青山大为震惊:“拿乡绅们囤积的田地,不就是要断他们的命根子?那些富人家如何能同意?”
“欸,这我也想不通。李县君头一次提出来,还有一批不服气的老顽固,要上书到州府和京城里去,要褫夺县君的封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