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不想，也不愿让她左右为难。
    孙文竹面色惨白，垂着眼说：“你走吧。”
    杨亭筠忍着呜咽，自责道：“都怪我，对不起，对不起……”
    “我、我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们的，”杨亭筠迫切地向他保证，“我一定替你出这口气！”
    杨亭筠几乎是夺门而出。
    孙文竹在静寂中掉下泪来。
    本来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夜晚，孙文竹想，他已经和蒋安荣约好了去吃夜宵。
    他们快一周没见面，他很想他。
    ……蒋安荣。
    孙文竹慌张去掏衣服口袋，摸到手机滑开一看，十个未接来电。
    孙文竹来不及整理情绪，脑子已先行一步回拨蒋安荣的号码。
    三秒不到的时间，电话就被接通。
    谁也没开口，两人都异常的安静。
    “在哪？”蒋安荣问。
    孙文竹忽视了蒋安荣生冷的语气，单是听到听筒里传来他熟悉的声音，委屈、难过、惊恐、无助，纷纷涌上心头。
    “你在哪？”蒋安荣继续追问。
    他忍了又忍，哑着嗓子开口：“我在……我睡着了。”
    这件事不值一提，孙文竹这样告诉自己，也不必让蒋安荣知晓。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是吗，”蒋安荣声音很轻，像是笑了一声，问他：“现在睡完了？”
    孙文竹强打起精神，回答：“嗯。”
    “我现在来找你，”孙文竹说，“还去吃夜宵吗？”
    话筒里传来一道清晰而短促的笑声，孙文竹无端从中听出冷意。
    还未深思，他已听到蒋安荣用嘲讽似的口吻对他说：“不去，正犯恶心呢。”
    蒋安荣的话夹枪带棍，孙文竹浑然不觉，他担忧地蹙起眉，问：“是胃不舒服吗？我来的时候给你买点药……”
    “用不着，”蒋安荣打断他，强硬道：“半小时后我要看到你。”
    “你要没来，”蒋安荣毫不犹豫地说，“以后也别见了。”
    通话中断。
    思绪乱糟糟地吵作一团，孙文竹握紧手机，只觉头疼欲裂。
    他再无精力思考今晚的一切。
    －
    孙文竹在酒店快速冲了个冷水澡，拦了网约车前往蒋安荣家，紧赶慢赶，花了二十五分钟才到他家楼下。
    进门后，孙文竹低头抹去额角泌出的热汗，人几乎都有点站不稳了。
    孙文竹换完鞋抬起头，却见蒋安荣就站在三米远的地方盯着他。
    蒋安荣右手握着威士忌酒瓶，仰脸喝了一大口，投过来的视线格外的凶。
    这时候，孙文竹才闻到房内飘着一股浓烈的酒味。
    孙文竹立在原地踌躇半响，最终还是向蒋安荣的方向走去。
    他伸手去拿蒋安荣手里的酒瓶，隐隐心疼道：“不要喝酒了，我去给你做些吃的。”
    猝不及防的——
    蒋安荣猛地将酒瓶往地上摔去，砰地一声，满地绽开了碎片，蒋安荣的腿随之冒出一道被剌开的伤口。
    “你……”因药物作用，孙文竹的反应迟钝不少，等他注意到蒋安荣小腿流下的血迹，他下意识弯下身子想去捂，“你受伤了……”
    刚一动，就被蒋安荣掐住下巴抬了起来。
    孙文竹被迫仰起脸，他看到蒋安荣脸上冰冷的神情，和如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眼神。
    那种轻蔑的、看不起的、对他拒之门外的眼神。
    蒋安荣说：“衣服都不换，就敢来见我。”
    “因为，”孙文竹抿起唇，眼眶微红，他竭力忍着，“你说，半个小时我没回来，以后就不见我了……”
    复述蒋安荣说的话时，孙文竹才后知后觉地觉得痛。
    蒋安荣却无动于衷，他就这样看着孙文竹。
    “我最后问你一遍——
    没接电话的那段时间，你在干什么？”
    孙文竹瞳孔放大，对着蒋安荣头一次露出心虚的表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