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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管事,”沈妙意跑去床边,一把抱起穆崈,“你帮我带好崈儿,我找办法,能克制毒烟。”
小安接过还在发懵的孩子,脸上几乎快哭出来:“您听我一句劝……”
“我真的有办法,”沈妙意指着那堆书,手指尖还在发抖,“你信我。”
然后她又笑着对穆崈说:“崈儿,安管事说船底下有好玩的,可以从气孔里钓螃蟹。娘想吃,你去钓一些回来,好吗?”
穆崈圆圆的眼睛眨着,点头:“好。”
小安无法,只能摇摇头,抱着孩子下去船底,不让他看这一片血腥。
房里静了,沈妙意继续翻找着书册。她记得,小川曾与她说过,国师的一种毒烟,而她也当时听说那解药用的大多是香料药草,因为好奇就记了几笔。
过了一会儿,秦嫂走进来,衣裳同样沾了血迹。
“娘子,我想留下来,其他人也说留下来。”
沈妙意正在翻着一本书,闻言抬起头:“秦嫂,你知道对方是韩逸之……”
说到这里,沈妙意忽然一愣,然后道:“娉娘应该在东陵侯的大船上,秦嫂,你去问问她,韩逸之的毒烟,到底从哪里来的?”
“好。”秦嫂当即应下,“当日韩逸之那样对她,我不信她心里不恨。这就去问!”
秦嫂走了,沈妙意继续翻书查找。以往海寇冲突,从来没用过毒烟,看来韩逸之下了死心。不加以制止,还不知要死多少人。
天气沉闷,从最近的镇上来的郎中正在为士兵们治伤,可是很快,又有伤员撤下来,伤的比前面还重。
开始有悲观的人认为,前面顶不住了,援兵又迟迟不到。
沈妙意带着女人们分头行动,有的去附近寻找草药,有的去镇上药铺买药。
“娘子,你赶紧走吧!”小安好容易哄睡了穆崈,又跑来全沈妙意。
“小安,你听我说,去那些富人家中,找几样东番的香料,我有个方子……咳咳!把船帆都撤下来,裁了。”沈妙意咳了声,拉着小安去了一旁。
。
前方,眼看天色见黑。
那些海寇的压迫下,殷铮的军队不得已往后退,眼看着就要到东陵的边线。
“侯爷,天黑未必是坏事,他们点火正好能暴露位置,只要我们赶得及,在毒烟散出来之前灭掉。”一名将领道,脸上抹了一层黑灰,看来再战场上是吃了亏。
殷铮立在坡上,眼望前方:“他这是要鱼死网破!看来,东番那边已经没了他的位置。那一支人马绕去他们身后要多久?”
将领低头沉思一瞬:“绕过去要翻几座山,要是沿途顺利,就是明早……”
“太久了,我带兵上去,你们从侧面包抄,我不信他有多少毒烟!”殷铮双眼一眯,手里的钢盔戴去头上。
“不行啊!”将领一把拦住殷铮,“你不能上去,让属下上。”
殷铮抬手制止,面无表情?:“身为主帅,自该领在最前头。”
“报!”
一名侍卫跑上山坡,双手抱拳行礼:“侯爷,安总管送来一桶药水,说是能制毒烟,他还送来一封信。”
殷铮单手接过信,视线里是一辆马车拉着一只大木桶。
信上字迹很是熟悉,端正秀丽的小楷,每个字都清清楚楚。
“下去吩咐,每个人用布巾浸满药水,然后捂在口鼻上!”殷铮收了信,叠好塞进腰间。
。
黎明将近,海天相交的地方有了一丝光线。
沈妙意坐在一处礁石上,海风微凉,吹着她的脸颊。
潮水上涨,渐渐淹没海滩,刚才还在爬的小螃蟹被海浪带回了水里。
“仔细想来,海上的日出我还一次没见过。”沈妙意弯着眼睛,眼前黑暗的大海很快就会变得明亮。
她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也听见了人身上铁甲的摩擦声。
心里如释重负,她的药水成了。
殷铮两步跳上礁石,坐在沈妙意身边的位置:“因为日出的时候,你总在睡觉。”
他带她在镜湖上看日出,她枕在他的腿上睡着了,他不忍心将她唤醒……
“妙意,谢谢你。”殷铮开口,千言万语也只是感谢二字。
一个柔弱女子拯救了那么多人,让他心中生了敬佩尊重。她从来都不柔弱,只是他自以为是。
“那我就要走了。”沈妙意转脸,看着身边的人。
一身盔甲的殷铮比往日多了硬朗,身上一股难闻的血腥气。
“嗯,”殷铮点头,手里一张纸送去沈妙意面前,“沈奉的住址,他现在应该还在那儿。”
沈妙意指尖轻抖,接过薄薄的纸张,伸展开来:“好。”
殷铮看去海面,语气平静:“韩逸之藏回南城了,我这回就把他活活困死。”
沈妙意站起来,纸条收进袖子里。殷铮的这话很像他的作风,不愿意痛快的让人去死。
不过那韩逸之也是咎由自取。
“天亮就要开船,我回去了。”沈妙意从礁石上走下,脚踩在沙滩上。
远处的大船安静停在水里,她一步步朝着走去,耳边全是海浪的声响。
“沈妙意!”
沈妙意脚步一停,并未回头,手心紧了紧。
“我,我能去找你吗?”殷铮一声黑色盔甲,几乎与礁石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