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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佳霁看了看经理:“他们没结账,这事是可以追究的,需要我提供一点帮助吗?”
经理腿都软了:“不用不用不用不用!”连说好话,将这两尊天降大佛请了回去。
林佳霁这假冒律师说这话本来就是玩他,坐回座位后没忍住,流露出了一丝快乐。
她忽然想起斐格的表现,抬头看了看对方。
斐格恰在此时说:“没想到你还有这一面。”
林佳霁:“哪一面?”
斐格心想:正义的伙伴。
斐格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林佳霁:“我只是个良好公民啦。倒是你……?”
斐格:“实不相瞒,只是看不惯熊孩子。”
话说到此处,两个人都低头喝水。
林佳霁心里默默把那个红叉划去了。她心想:或许也不必强求什么爱好上的契合,再走一步看看吧。
林佳霁虽然想着“或许可以一试”,但这股子源动力实在微弱,抵不过季末考核、专题汇报(一些PPT雕花工作)、领导发飙的三面夹击。
上个月发生了一起数据泄露事件,一个客户企业濒临破产的消息本来捂得严严实实,不知怎地却被传到了网上。挂出去的截图里不仅有“银行的人的聊天记录”,甚至还有几条内部数据。
如此一来,濒临也不用濒临了,直接走破产流程。客户痛斥银行,但那截图在挂上网之前不知转了几手,早已查不出具体的来源,银行也只能自罚三杯。
偏偏这客户是林佳霁的部门对接的。
领导被罚了三杯,气压很低,每次开会都要留堂半小时,发表《嘴巴放严实点》主题训话,给本就焦头烂额的季末再添一把火。
晚上呢,晚上她在加班——至少她是这么对斐格声称的。
斐格也加班。
加班结束走向车位的时候,他有时会摸出手机,手指在微信对话框上停一停,思考着要不要约个夜宵、送个温暖什么的。但想到桌上没画完的稿,又觉得还是巨龙的奶子更诱人。
巨龙的奶子不会微笑,不会尬聊,不会给他打分,也不会被冒犯。巨龙的奶子没有情绪要倾倒,也没有观点要输出,只想让他快乐。谢谢巨龙的奶子。
后来有一天他觉得实在不行了,再这样拖下去,又会像过去十年间做出的数次挣扎那样,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斐格咬一咬牙,终于把那条信息发了出去:“晚上吃夜宵?”
石沉大海。
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到第二十分钟,斐格默默发动车子回家,看着夜色中的红灯慢慢读秒,有一瞬间忽然觉得巨龙的奶子也没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林佳霁在工作间里戴着防毒面具喷色。
她这次做的是战损装,黑色光面上,纵横的伤痕透出金色光泽,像沉默的大地被撕裂,豁开矿藏的入口。
林佳霁在胶圈小有名气,不仅仅是因为她壕,毕竟胶圈土豪实在不新鲜。
她的过人之处主要在于审美,上色、布景、打光、后期都是一流的。就像无花果夸奖的那样,她拍的胶就是很色——此处的“色”含义非常丰富,包括了质感、氛围感、力量感等多重指标。
等林佳霁将这套新图导入电脑批量修完,又发到手机上打算看看色差,才终于注意到一条凄凉地挂了四十分钟的未读消息:“晚上吃夜宵?”
林佳霁心里咯噔一声,怕打字敷衍,赶紧回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斐格吓到原地跳起。
他深吸一口气,接了起来:“忙完了?”
林佳霁:“嗯嗯,刚才在开会呢,真不好意思。”
“大晚上还开会?银行卷得好厉害。”
林佳霁尬笑了一声,斐格又圆场道:“没事,我也刚下班。”
“那……还吃吗?”
斐格看了一眼屏幕上一笔抖出三厘米外的龙奶,默默合上电脑:“吃吧,你方便吗?”
斐格吃海鲜烧烤的时候虽然在动,看上去却依旧很像一尊人形机甲。咀嚼得安静而规律,用不必要的认真眼神对待手里每一根串,留下的每根签子都是干干净净的。
林佳霁坐在他对面喝着啤酒,开始疑惑他为何会单身至今。用高达来比喻的话,他像正义女神,线条利落,颜色极简,气质拔群,或许不是最吸引眼球的,但几乎不可能被谁讨厌。
这种类型应该从来不愁脱单才对。
反过来说,他竟然还没脱单,一定有她没意识到的问题。或许他眼光挑剔到离谱,又或许他其实惯于游戏花丛。
林佳霁刚刚就这个问题思索三秒钟,就打了个哈欠。她太累了,只想拖一天是一天。
她又喝了口啤酒,听着店里的喧闹声半闭上眼睛:“偶尔出来坐一坐还挺舒服的。”
“嗯?”斐格刚才在认真研究手里的章鱼触手,听到语声才回过神来,“是啊。你平常闲暇时做什么?”
林佳霁顿了顿,想让他徐徐接受自己不爱出门这件事,试探着说:“宅家看剧吧。”
“什么剧呢?”
林佳霁的大脑飞速转动:“……顶楼?”
“哦。”斐格夸赞道,“有品位。”
“你看过?”
“没有。所以夸你有品位。”
林佳霁失笑道:“那你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