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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爱的女人得不到,敬重的父皇最后一程无法相送。景思瀚暗叹,恭王这是何必呢,若是他老老实实的呆着,最后就算不是太子也能当个闲散王爷。
不过话说回来,恭王既然已经打算联合突厥人起兵造反了,他就应该料到一些后果,说到底,恭王心性着实难胜大任。
正德帝身子骨越来越弱,甚至只能睁开眼睛连话都说不出来。浑浊的眼睛看着宁王,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是想说什么。
宫人挪过椅子,宁王撩袍子坐下,脊背挺的直直的,宛若翠竹。
“父皇,儿臣已经照着您的意思,留下恭王一命,现在儿臣想问您几个问题,是就眨眨眼,如何?”
正德帝虚弱的眨眨眼,表示同意。
“拦杀安国公府的黑衣人,是您派的。”
宁王理了理袖口,轻描淡写的样子仿若在问天气如何。而这句话其实不是疑问句,是肯定的语气。
正德帝眼睛睁大了一瞬,并没动作。但是宁王并不在意,他早就已经知道答案了。他将袖子放下,轻轻俯身凑近了正德帝,轻声道:“当年其实您是有机会救下我母妃的,对吗?”
自从宁王回来后,正德帝一直表现出对丽贵妃的怀念和爱意,但是宁王心里自有一杆秤,他不信身为帝王连一个女人都护不住。
正德帝看着那双棕色的眸子,似是穿透了他看到了别人。他忽然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丽贵妃的时候。那时罗列国不如现在这般兵强马壮,所以送出最宠爱最貌美的小公主来联姻。
面纱下的公主天人之姿,所有的皇子都心动不已,他也是一样。后来偶然的机会,他帮着公主将树上的风筝取下来,为此还刮破了手。也正是因此契机,他们相爱了。
当时已经是王爷的他早早定下了谭家嫡女为正妃,所以她便委屈成了侧妃。婚后蜜里调油,过了许久的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直到谭太后提点他。
在谭太后的帮助下,他登上了王位,册封她为贵妃。虽不是后宫之主,可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后来,为了稳住前朝大臣,他娶了许多的臣女,也在醉酒后宠幸过宫女。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和他的关系越来越远。甚至于他再去她的宫殿里,只能感受到让人窒息的压抑感。怀孕之后的女人脾气更加古怪,他想着等她生产之后便好了。
那时候谭皇后也怀孕了,为了估计谭太后的颜面,他时常去探望皇后,也伴随了孕期中的谭皇后许久。而丽贵妃,他已经许久不曾见她了。
最后一次见她,是宫人说丽贵妃生产,他急匆匆的过去后却听见了她说后悔。
后悔什么?嫁给他还是为他生儿育女?
已经成为帝王的男人面色铁青,甩袖子便走了。他想,左右她宫里侍候的人多,他也帮不上什么忙,等她生完再来看她好了。
再后来,便是昔日那个活泼姑娘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孩子没了,她也没了。
当时他痛苦极了,几日不曾上朝。最后调查发现其中有谭家的手笔,可他又能如何呢?
透过这双眼睛,正德帝浑浊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声音,似是想要表达什么。
宁王垂着眸子,不辨神色。他往前又倾了倾,沉声问道:“父皇,您后悔吗?”
后悔不敢和谭家做斗争,后悔将最爱的女人葬送。
正德帝流着泪,眼里闪过痛色。他后悔了,他当年就该守在外面,如此也许便能救下他们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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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帝驾崩的消息传来的时候,阿凝正在梳妆镜前擦脸,绿画刚将一支鎏金碧玉簪戴到阿凝的头发上,就听红琴说了这个消息。
阿凝震惊了一瞬,随即吩咐绿画将装饰都卸掉,又叫红琴找出最素净的衣裳换上。
做好这一切后就听见外头传来浑厚悠远的钟声,那是昭告天下,万朝的皇帝薨了。
而在皇宫里的废后谭氏自然也听见了,她白着一张脸,嚅动嘴唇半响也说不出话。“锦绣……”
“是不是因为本宫刺了陛下心口,所以他才……”
她头发凌乱早就不复精致的皇后威仪,手指颤抖着拽住锦绣的手,“你说,不怪本宫对不对?”
锦绣说不出话来,谭皇后拽着她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最后锦绣受不住睡着了。
等她再睁眼的时候,就见房梁上挂着一具尸体。
正德帝头七那日,恭王被押解启程,前往他以后一辈子要呆的地方。回头望望皇城,恭王只觉得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他是正德帝的嫡子,中宫皇后的所出的皇子,变成现在这样,是为什么?
身后的士兵还算客气,只低声提醒,“该上路了。”恭王点点头,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来时的路,然并没见到熟悉的身影。他撩开袍子,准备登上戒备森严的马车。
“等等,”身后忽地传来女子的声音,恭王面色一喜,然而回头后见是海棠和翠柳。
海棠注意到他失落的眼神,但是她没说什么,将背后的包裹颠了颠,海棠低声道:“殿下,奴婢愿意跟随您前去。”
翠柳也附和,还朝着恭王笑了笑。
最后一行人消失在官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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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就要出八月了,宁王登基为帝后甚是繁忙,阿凝只在宫宴那日见过他,且因为人多,她没法和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