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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舌已经自城西开始往城东蔓延,不出三日,扬州城都会知道李家大娘子与淮南侯裴世子的风流韵事,两人从前那些瓜葛,也就不是秘密。
再有两日便能收到探子来信,想必魏国公府和成国公府都要乱了。”
丢了李家大娘子,这事骇人听闻不说,即便要寻人,也断不好大张旗鼓去找。
人,他们定是找不到了。
陈培尧倚着软塌,左腿曲起,压在檀木小几边缘。
“你盯好时间,过两日再往外放风,不好太早,也不能太晚,务必把握住两家动向,孙二姑娘在裴淮榻上的事,要恰到好处的传扬开来。
别弄得假了,反而欲盖弥彰,叫人生疑。”
“陛下英明。”
这一出借刀杀人,借的的是裴二郎的痴情,杀的是不该知晓陈培尧腌臜的孙李两人。
他既然要做英明之主,便不该让过往见不得人的丑事曝光,死人才最放心。
至于孙月宁,该死的时候,也决不能活。
皇后过来时,婆子从后门溜走。
阿念留宿宫中,与阿瑾睡在一处,睡前又嘟囔着想见父亲,皇后记得前几日的召回信函,仔细掐算也觉得裴淮怕是已经到京了。
“陛下,二郎还没有消息吗?”高髻上簪着牡丹,缠枝步摇垂在两侧,不慌不忙的微微摆动。
陈培尧握着她的手,似在认真思索时辰,“你也别太急了,二郎从边关回来,一路风尘仆仆,难免疲乏,迟个一两日也是正常。”
“陛下也真是,他去打仗本就是理所当然,为国效力,陛下赏他汤泉别院作甚,委实太过招摇铺张。”
当初修筑那别院时,就耗费不少人力物力,起初皇后以为是陛下修了想自己享用,顺道在冬日里去小住几日,散心解乏的。
没想到他竟转手赐给了裴淮。
天恩浩荡。
“皇后多虑,二郎是功臣,是悬着一颗脑袋上的战场,别说是一处宅子,便是封他个郡王做做,也无人置喙。”
皇后感激的伏在他胸前,两人是年少有情,即便后来陛下登基后又封了两位妹妹,可对皇后依旧是极尽宠爱和尊重。
后宫之中,皇后地位稳固而又牢不可摧。
阿瑾是太子,出生后便被给予厚望的孩子。
“明儿你带着阿瑾和阿念,回趟侯府,也不必急着赶回宫里,岳丈和岳母膝下寡淡,大郎至今卧床不起,二郎又还未归京,对于他们而言,即便是再热闹的席面,也弥补不了他们想念儿女的心思。”
陈培尧摸着皇后的发丝,语气低沉。
皇后忙要行礼谢恩,又被陈培尧拦住,心里头的感激自然如春水漾漾,细水长流。
温泉别院的卧房里,隔开一个书房,与其说是隔开,不若说那本就是两间房拼凑起来的,因为当中有个木桶大小的天然温泉池,又怕露天冷寒,索性将其用几根精巧的雕花廊柱掩映其间。
月宁站在帐子后,手指捏着一绺,悄悄听裴淮与暗卫的对话。
那人是昨日派出去查信的,身手了得,腿脚便利。
“去扬州的人一旦回来,务必立时回禀与我。”
“主子放心,便是主子不说,咱们早些年派在苏李两家的暗卫就一直不曾撤离,但凡孙成周和李衍有何动向,都会有人暗中搭救。”
裴淮清了清嗓子,瞥了眼躲在暗处的月宁。
这种事被当事人听到,绝非什么值得炫耀的好事。
横竖初衷也只是为了监视,他也从未想过做免费的护卫。
听到便听到,难不成还敢来质问他?
裴淮冷眸溢出淡笑,放下羊毫笔,直着身子冷斥:“倒是把人看到京城来了。”
他说的是月宁。
暗卫缩了缩手,心虚的低下头去。
实则也怪不得他们不利,只是带走月宁的那伙人,不上道,行踪又很是狡猾,他们派去的暗卫又都是男人,哪能日夜监视着姑娘的房子,便是沐浴洗澡换衣时,他们也不敢靠前看,以耳听。
想来贼人是趁了这个时机下的手。
“属下定当严密布防,再不会让此类事情再度发生。”
“再有一次,自己提头见我就好。”裴淮睨了眼,轻描淡写道:“那婆子还跟谁走动了。”
暗卫又赶忙将那婆子与旁人接头一事说的详细分明。
裴淮愈听心愈冷,亲手推上皇位的陛下,竟然是头披着羊皮的兽。
“便由着他们行事,切不可打草惊蛇。”
“是!”
他想借刀杀人,那么便让他杀!
午后用了膳食,别院的丫鬟送来八宝斋的果子和糕点,味道香甜且摆盘精美。
进门时,犹能听见卧房内摇曳吱呀的声音。
昨夜响了半宿,今日日上三竿才起,草草用了几口饭,两人又回屋去了。
便是再精健的男人,也熬不住这么没日没夜的劳累吧。
更何况,屋里那位姑娘,柔弱的跟花枝一样,风吹过来,雨打下去,三两回就蔫了,她受得住吗?
丫鬟红着脸,与外面那两个小厮忍不住啐了声,将人撵到院里伺候。
屋内,月宁皱眉看着他卖力的摇动床栏,不禁张了张唇,忍不住道:“也不必这般夸张吧。”
裴淮瞥她一眼,幽眸恹恹扫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