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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顿了顿,义正辞严道:“被告人徐腾犯故意杀人,拐卖儿童,寻衅滋事,教唆他人杀人,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领导犯罪集团进行犯罪活动,数罪并罚,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罚金四十万七千元。”
没有说缓刑,便是立即执行。
旁听席的听众皆是唏嘘一声,只是这一瞬间,徐腾嚣张的态度立刻烟消云散,他两腿一软,被两旁的法警撑住了胳膊,眼神恍惚,瞳孔涣散,眼泪在摇头中慢慢滑落,嘴里低声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本判决为口头宣判,判决书将在五日内向你们送达,如不服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的第二日起十日内通过本院,或者直接向省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书面上诉应提交诉状正本一份,副本二份,被告人你们听清楚了吗?”
袁率和武荣撑着桌子,怯怯道:“听清楚了。”
徐腾似乎仍不相信自己的命运就此终结,他看向台上淡漠的审判长,一抬手臂,指向他道:“你、你公报私仇,我不相信你,你应该回避,你应该回避!”
白明手中的法槌再次一锤定音,如波浪般席卷所有人的耳目,他依旧面无表情,冷漠如初,不带一点怒意,却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迫。
他语速很慢,声音却磅礴有力。
“我说,你听清楚了吗?”
徐腾看着他不怒自威的神色,又看向瞬间凑近的法警,心生忌惮,低头道:“清、清楚了。”
白明收回法槌,淡淡道:“闭庭。”
庭内谈论声逐渐变大,旁听者在熙攘中依次离庭,审判员和人民陪审员也跟在审判长的身后,在法警的保护下向外走去。
徐腾仍瘫软在被告席上,他看着白明一步步走下审判台,嗔怒道:“我要上诉,我要上诉!”
白明懒得看他,抱着材料从一旁走来。
“如果你不服判决,欢迎继续上诉,不过我得告诉你,本案的审核结果最高人民法院已经核查,就算二审也不会有太多改变。”
“你……”徐腾气得说不上话,只能大口喘气。
白明走到他的身旁,轻嗤一笑,“你能轻易取走别人的性命,我也能夺去你的,只不过你要为此付出代价,而我不用。”
说罢,他在徐腾的咒骂声中头也没回地大步离去。
庭审结束,白明的心情犹如石沉大海,他想到了月夜下的福利院里,给自己讲美猴王故事的胡椒,他又想到了秋风里的篮球场上,在打公安篮球联赛的景瑜,他也想到了自己初入江州大学时,仅有一面之缘的柳盈,他还想到了许多没有见过的人,包括与自己模样相仿的魏兰,保护妹妹而堵门的贺晴,以及活泼开朗的警员方程。
他们虽都已逝去,但罪魁祸首已被惩处,自己也算是告慰了他们的灵魂,给所有惋惜的故事填下了力所能及里最好的结局。
庭外春回大地,阳光明媚,此时还不过正午,而白明已经完成了今日的工作,他脱去了繁琐的法袍,里面是一件黑色的外套,他以前向来爱穿白色的衣服,如今却也不计较了。
他把判决书等资料放回自己偌大的办公室内,窗外鸟鸣啾啾,玉兰新开,他回想起自己第一次面试时,还是个基层法院里,坐在角落的实习助理,而如今时过境迁,一切都已变得不同。
他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没有做完,斟酌片刻后,请了半天假,特意买了三束鲜花,打车来到了江州南郊的墓园。
虽说是南郊,但江州这座一线城市的面积实在太大,墓园离市中心格外遥远,比一般两个城市之间的距离还要远上一点,他足足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子,才终于来到了这里。
或许是不受喧嚣打扰的原因,这里风景更加旖旎,踏青扫墓的人不算多,他没有在公墓门口停留,向着一座座墓碑里寻去。
墓园的松柳有了新高,遍地长满了野草,家里的旧日历撕去了两本,冬来夏走的长风也吹了两轮,自从陆吾沉睡之后,白明感觉时间过得好匆忙,不知不觉间,两年就这么过去了。
他的心情也变得平静了,他已经做好了陆吾永远不会醒来的准备,但这不代表他放弃了陆吾,他仍在尽全力照顾着,哪怕三十年、五十年,他也会像现在这样,直到自己再也爬不起来为止。
他停在了一座墓碑前,用专门带来的毛巾擦去墓碑上的灰尘,碑文一擦而净,上面仅刻着一个名字。
白娟……
那是白明的母亲,虽然母亲当年病死在了监狱,尸骨无存,他还是在这里买了一块儿地方,给母亲建了一座墓碑,他也没有关于母亲的任何遗物,因此在墓碑下面埋着的,只有一朵山茶花。
“妈,我又来看你了。”
这里成为了他和母亲对话的地方,他是个唯物主义者,但他坚信,母亲在这里一定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妈,我是个不孝顺的孩子,把你忘了这么多年,甚至连你的尸身都没找到,我还和你当年最怕的老虎哥哥谈了恋爱,你要是在天上知道了,肯定又要骂我好久,但老虎哥哥就像春天一样,又温暖又贴心,我总是用春天来描述他,却盼他出现在整个四季。
“我初入职场的时候,每个人都待我很好,只因为我长得像他们认识的人,一个叫做魏兰的姑娘,他们都把我当成是那姑娘的替身,钱衡如此,卫东如此,只有陆警官,只有他一眼将我从人群中认出,并且坚定忠贞地守护着我,认定我就是我,我就是白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