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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稍顿了下,还是说道:“且为他人正妻者。”
“公爷!”
德馨公主蓦地抬眼看他,狭长上撩的凤眸中愕然与猝不及防尽数显现。虽她知夫君所言不假, 答的也不错, 可此话与此时说来无异于是在赞同,甚至是支持凤敖的话,也更像是临阵倒戈。
可她却说不出反驳之语,因她与夫君曾为防那些改嫁的女子受到婆家轻视欺辱,特意以公主与国公之名赠出贺仪,遂此刻她纵是不甘也只能结舌。
父母的反应尽在凤敖的预料之中,便趁热打铁道:“请舅舅降旨赐婚!”
宣帝虽明知他使了手段, 可方才那一番说辞确是将他先前甫一听闻的震怒熄灭不少,但即便如此, 他也不能接受一个寡妇做他的妻子!
又忽地想起年前一事, 脸色便蓦地阴沉下来,
“休要胡搅蛮缠,寡妇是可再嫁, 可并不代表寡妇能为你之妻!”
宣帝哼了声,睨着他欲要开口的样子,先发制人:“但既是得你喜欢,朕便施恩许那女子入你府上为妾,如此你也算得偿所愿了。”
“我不同意。”
在场几人谁也不曾料到凤敖竟敢如此大胆当众顶撞,德馨公主夫妇愕然了瞬忙起身向天子告罪:“懋瑾无状,请圣上恕罪!”
而后便又忙斜斜看向不复方才俊朗乖觉模样,面色一片桀骜阴沉的凤敖严声喝道:“还不快向圣上请罪!”
然凤敖却好似察觉不到殿中肃沉的气氛,更未如夫妇二人所想跪地请罪,反梗着脖子绷着下颌,双目坚定的望向龙台,唇边勾起抹笑意说道:“去岁上元节宫宴时,舅舅曾当着文武百官之面要我今年娶妻,如今我先于您所定期限前来请旨您却反而不许,您便是天子也得言而有信,断断没有食言毁诺的道理!先前我已将实情与您言明,我要娶心爱女子为妻,也只会娶她为妻!我好容易抢夺来的宝贝,定然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子委屈做妾!且不仅如此,我已决定要效仿父亲,一生一世一双人,只与心爱的女子共携白头!”
“......”
“......”
“......”
宣帝忍不住眼角抽动了下,复杂的目光不由自主转向被突然点名面色古怪的夫妻二人身上,纵是心火再盛,他能说他父亲做的不对,男子就应该三妻四妾?那岂不是坑害了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德馨公主?
宣帝虽是皇帝,自己也三宫六院妃子众多,但他却非是不通后宫阴私之人,他自是心中清楚似他妹妹德馨公主这般,不受夫君花心妾室争宠的女子有多难得且幸运,又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而终生求而不得的。
若非为此,他与大将军绝非如此君臣和睦,凤敖也绝不会长成如此无法无天的性子。
可他的妹妹是一国公主,那个女子一介寡妇怎配与公主攀比?敖国公便是再与国有功,论亲近能有亲外甥亲近?
他赞同自己的妹夫一生不纳妾,却不忍自己的外甥只守着一个女子过活!
遂怒哼一声,啪地声拍了御案神情威严道:“你母亲是什么身份,一国公主身份高贵品德贵重,自能得你父亲以全心尊重相待。那个女子是什么身份?未成婚便与你私下有无,此等品行也配称贵重?这等女子也配得你弃了万千佳丽,来忤逆朕?”
宣帝越说越气,竟腾的下从龙椅上起身,见他仍面上桀骜不听训告欲再狡辩,直接冷笑一声:“莫要拿着朕的疼爱肆无忌惮,若你愿那寡妇做妾也就罢了,若仍执意那妄想,呵,那你就且等着给那寡妇收尸吧!”
话音一落,满殿皆惊。
“圣上三思!”
“皇兄息怒!”
德馨公主夫妻二人大惊之下也顾不得别扭忙一前一后出声阻拦,而后便默契的一同转向凤敖严厉劝道:“圣上能让那女子光明正大入府为妾已是天大的恩典,莫要不识好歹顶撞圣上!”
“怎可为一女子如此顶撞圣上,快快认错于你二人都好。”
敖大将军纯粹是不想那无辜女子平白丢了性命,且天子金口玉言岂容人放肆,而说到底,也都是为了凤敖好罢了。
若无凤敖这突然一手,德馨公主也只不过是要私下将那女子叫来或晓之以理,或以震慑,最终要那女子主动离开也好,助她脱身也罢,看在凤敖如此在意的份上她也会留下一线。
纵方才凤敖为着那个女子敢与天子顶撞令她心生迁怒不快隐生了杀心,可也正因了他的重视反而令她投鼠忌器,若因了一个女子令母子舅甥反目,才真真是没那必要。
凤敖心中骤紧,却此刻就好似是化身痴男一般,不仅未曾因天子发怒吓到,甚而还如被激怒失智一般寸步不让。
“您若真敢伤了她,大不了我就下去陪她!我已说了要就娶她为妻,只此一条,再无选择!既生不能为夫妻,便就做一双亡命鸳鸯!”
“凤敖你大胆!”
“你竟要为了一个女子轻言生死,你眼里还有没有父母亲人,还有没有一朝太尉一介堂堂男子的担当,还有没有家国天下?!”
“若连心爱之人都不能拥有保护,我还管什么家国天下!”
“你当真以为朕舍不得治你!”
直到这一刻,宣帝心中真是起了杀心,他眸中含着狠厉愤怒,用看昏智之人的目光看向他才干出众骄傲无双的外甥,他竟如此儿女情长,为了一个女子寻死觅活以下犯上,甚至于他的手已经对着侧殿候着的人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