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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
他低沉着嗓子,目光落在他身上。晋北的太子,曾经他的对手,能在千里之外料事如神的传说,如今出现在他面前。他从马背跳下,一个眼神都不曾施舍给他,径直走向哭着凄惨的伶嫣,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数身穿皇家卫服,刺客见此对视了下眼神,立刻转身逃走。
“追。”
沈言对守在身旁的容七说道,目光聚集在伶嫣怀中的男人上,神色深沉。
“别睡,别睡!”伶嫣撑着荆川明的眼睛,无助的垂着脑袋。她的神志有些不清,只是喃喃“别睡,我嫁。”她的发丝粘着鲜血,整个人狼狈不堪。她跪坐在地上,如同疯了一般的抱着荆川明的身体。
大雪飘落在荆川明的铠甲上,与上面的血迹融合,荆川明缓缓的闭上了眸子,她说嫁……可惜了。
“救救他,救救他!”伶嫣红着眸子抬头,沈言站在她面前有些无措。她连滚带爬的拽着沈言的衣袖,布满鲜血的手弄脏了他的衣袍,她的面色惨白,和亲时浓厚的妆容全部被泪水洗刷,脸上还有早已干涸的血迹,仿佛雪地里的蔷薇,摇摇欲坠。
“我信你,我真的信你!”伶嫣瘫坐在地上,大红色的嫁衣铺展在地上,混着鲜血和泥土,“我信你的……救救他好不好…”
沈言沉默着,他来迟了。他蹲在伶嫣面前,从袖中拿出干净的帕子,一下一下擦着伶嫣布满泪痕的脸。
他没有用力,轻轻的生怕弄疼了面前的女孩。一双眸子却逐渐猩红,他突然有些后悔了,若是不去处理晋北的事物,是不是他还有时间…,就半个时辰……就迟了半个时辰!沈言眼底的乌青更深,脑海中播放着一张张跟随他的人的脸。
那些脸逐渐变得模糊,他们狰狞的质问他,为什么要放手,那么多年的努力,明争暗斗了那么多年,为什么要放弃!
他孤身一人,本不该奢求太多。
生命,权利,在身处于旋涡中的他们,本就是该联系在一起的。
“奉天承运,天子召曰:王家嫡女品德敦厚,蕙质兰心,特封昭和公主,和亲边疆,愿两国永结秦晋之好。”耶律衡接过圣旨,视线集中在沈言身上,红色的喜袍上混杂着血液和泥土,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嘴角一勾,“你输了。”
三个字落下,预示着沈言在此刻落了下风。不是输给他耶律衡,而是伶嫣怀中的荆川明。输给自己的优柔寡断,也输给他自己的名正言顺。
沈言抿唇不语,眼眸却难掩落寞。他凑到伶嫣身旁将荆川明背到肩上,他沙哑着声音低喃:“孤救他。”
“孤会救他。”在伶嫣晕倒的前一秒,他说道。
他背着荆川明的尸首,在雪地里一步一个脚印。沐白抱着着突然昏厥的伶嫣,跟在沈言身后。他从未见过自家公子如此。在他眼里,他们太子永远都是优雅从容,从来都没有如此狼狈。他的锦袍上染上了荆川明的鲜血,双目无神。
他们尽力了。
公子牺牲了在楚南多年的部署,全盘交接给了南皇。还将费尽心力找到的王家遗子交与王家,晋北的跟随者开始动摇,多年的计划在此刻全然奔溃。就为了给三殿下一个名正言顺……
一个堂堂正正回去的机会…
沈言说过,他的命是伶嫣的。若是她要,他随时可以为她失去。
可是之前的努力却不仅仅是他沈言的,而是多少群臣付出了多少心血才换来的。他一意孤行,已经丧失了臣心。
还是迟了……
第七十章
一辆马车疾驰飞奔,穿梭在密林的小道上,在雪地里留下道道车辙。
荆府内还沉浸在悲痛之中,荆夫人还哭的泣不成声。荆川宁站在一旁安慰,一双眼眶微红,他明白,大哥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荆相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他略带颓废的坐在木椅上。他为世家之首,对子嗣也颇为严厉,但是面对选择,他从来都不会强迫任何人听从他的想法,反而更加尊重后辈自己的意愿……
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选择错误了也怨不得别人…
马车在荆府门口停了下来,沈言背着荆川明敲门,抬眼看了眼朱红色大门头顶上的木底金字,气势磅礴的两个大字——荆府。
他没有做多的思想,敲着们的速度愈发的急切了。
门口守着的两个家仆开门便看到浑身是血的荆川明,面色大惊,立刻转过身向主屋跑去。
剩下的那个家仆领着沈言在后面跟着,面色惨白,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不知这位公子从哪里看到的我家少爷?怎么都是血呢?”他额头上冒着细汗,一双眼睛透露着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