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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时予把她花掉的妆洗净了,再轻掐着脸左右看看,唇边牵起笑意,捏着她下巴过来吻。
沈禾柠在他腿上挣扎,颊边潮红都还没退,抗议地给他指指天色:“都几点啦,你也不算算自己连着多少天没好好睡过。”
数不清几次,她偶尔深夜惊醒,他都在身边紧紧搂着,要么根本没睡,要么也是拧着眉噩梦缠身。
薄时予低低“嗯”着:“是担心哥哥年纪大了,身体不够好吗。”
沈禾柠要被他气笑,绵绵的尾音拖长:“我哥今年还不到三十,谁家这么年轻的男人能把专业和事业都做成金字塔顶,第一次谈恋爱还那么会的。”
她夸起他来,自己也跟着骄傲,脸不自觉扬起,小巧下巴要翘到天上。
薄时予专注盯着她:“什么第一次,是只有这一次。”
沈禾柠心满意足地弯着桃花眼,不久前还活色生香的人,现在又纯又甜,都是为他,他深暗的眸光忽然涌动,把清洗干净的小姑娘拥住,俯下身抵在她颈边:“对不起,唯一一次的恋爱,让你受了太多苦,是哥哥错了。”
“不管伤成什么样,我都不应该跟你分开,让你一个人孤独长大,以为自己不被爱。”
“我应该早早回应你,别一次一次推开,伤你的心,明明已经在乎到无能为力了,还嘴硬地什么都不承认。”
“你说的爱,我都应该相信,我们之间没有亏欠补偿,我却把你锁起来,逼着你陪我发疯。”
薄时予领口敞开,被她烙着红痕的喉结上下起伏:“柠柠,我这个不怎么样的人,现在全部摊在你面前了,今年已经二十九岁,不知道能不能再站起来,就算能,也会终身留下轻度残疾,心理的病情也不乐观,你把我治好,可我仍然会过度的需求你,是个解决不了的,很大的麻烦。”
他在微微笑着,灼热看她:“但我所有都是你的,未来的几十年,只能辛苦你对我包容,不要嫌弃。”
沈禾柠抚了抚他的眉眼,给他抹掉眼尾的水汽,骑在他腿上撒娇说:“关键时候,还是要靠柠柠魔法——”
她温暖指尖再次按到他苍白的眉心上:“我跟你保证,薄时予是世上命最好的男人,永远被你养大的小禾苗珍爱,今天许了诺,有效期是全部余生。”
“所以……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她还是没忍住轻声啜泣了一下,靠在他肩上,“我们按时去做手术好不好,如果成功,我们就走着变老,如果失败,那我推着你,也一样是特别圆满的一辈子。”
薄时予合上眼,骨子里那些陈年的阴冷被她的体温坚定驱散,他答应:“好。”
骨科全明星那边苦苦等着转机,打定了主意要是到最后时刻薄时予还不改变决定,就组团去把他绑过来,就算事后被他报复也认了,总之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断了希望。
大家这边视死如归,等接到沈禾柠电话的时候,整个骨科研究所爆发欢呼,是为了薄时予,也是为了持续多年的研究课题,一旦薄时予腿伤恢复,意味着更多类似病况的患者,都将有站起来的可能。
一个月后,临床试验第三场手术准备就绪,薄时予等来最后的一次煎熬,成功失败各占一半,可能不用再依靠轮椅,也可能紧接着就面临截肢。
这一次沈禾柠跟哥哥一起进的手术室,看着他躺下,身上被缠紧束缚带,平常她被划个小口他都如临大敌,如今那些非人道的折磨剧痛又要施加给他。
无影灯打开,手术的计时正式开始,第一刀刺破他累累伤痕的右腿时,沈禾柠跟他手指紧扣,分担疼痛,她趴在他耳边,深吸了口气小声说:“哥,我特意攒到今天,想给你讲讲我精彩的恋爱史。”
薄时予素纸一样的眼帘原本半垂,牙关用力咬着,听完她这句话,他猝然僵冷,指根紧收。
沈禾柠又痛又快慰地跟他共享着疼,笑眯眯说:“除了暗恋你之外,我算算啊——我还谈过一二三……好像六场恋爱,次次都是直接见家长的那种,还包含我搬出公馆,和你决裂的期间。”
“对了,那档综艺的男嘉宾,除了谢玄州,全都是我前男友。”
沈禾柠切身感受着哥哥被过度刺激的反应,勾住他所有注意力,她放慢语速,口吻却轻软:“第一个名字忘了,刚进舞蹈学院认识的,是我头一回接到这样的单,出售时间和演技,陪他回家应付父母催婚,效果他特别满意,付了我双倍价格。”
她另一只手覆在他被汗浸透的额角上:“第二个记不清了,反正颜不错,付钱爽快,我做买卖也很挑的,第三个就是严遇,我跟他见完父母回来,去医大接学姐的单,就见到了你。”
“第四个男朋友是展凌,你猜我那么多等我的,我为什么选他?”她含水的眼睛定定看他,听着各种道具切割血肉的声音,“因为他是你的学生,即使你当时那么决绝地赶我走,我仍然没有过一刻……想要放弃你。”
“薄时予,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些前男友存在,因为我好想赚钱,换一张去德国的机票,”她把他死死握着,轻吻他唇边咬出的血痕,“我跟他们每个人都说,我有老公的,我老公在德国等我。”
“这些你一直不敢去碰,连调查都忌讳得要死,生怕看见我跟别人怎么样的所谓恋爱,都是假的,”她挤进他高热的颈窝里,声音越来越轻,“每一场都是为你才存在的,从始至终,我都只有哥哥一个,初恋是你,初吻是你,没被别人分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