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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玉很久没见到他,想说许多东西,却又顾忌众人,话在嘴边转了几转,到底没说出口,“你看,皇城如何?”
皇城?难不成这也是考题?底下之人纷纷挖空心思想着要是自己被提到该怎么回答。
谢青砚眉眼都染上了笑意,并未思索,就开口答,“回陛下,皇城乃天子脚下,自来繁华。”
就这么点?底下的考生忽然有些佩服这位谢青砚了,看这气度,比那世家公子都要沉稳。
“那你可喜欢?”
“并不。”谢青砚笑着摇头。
元玉很想附和地点点头,父皇和她也不喜欢这个将人困得死死的皇城,然地下众人却抽气声此起彼伏,这个谢青砚看着不错,怎么有些……不灵光?
“你……喜欢何处?”
“宛城。”
“嗯,宛城的确不错。”
“那你看孤如何?”
谢公子面不改色心不跳。“陛下倾国倾城。”
元玉眼睛弯弯,心情愉悦,“这样啊,孤看你也不错,温雅翩翩,若芝兰玉树。”
和她很是相配!
碍于众人,元玉并为将自己心中所想宣之于口。
随后,元玉倒是没怎么问他,捡着自己感兴趣的问了几个,就令退了,她不太喜欢这生疏却又尊卑明显的规矩礼仪,更不喜欢阿砚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礼,没等内侍宣告,就径直走了。
而后,在后殿换了衣服耐着性子等阿砚。
谢青砚料想有人留住自己,便慢了众人几步,果不其然,方才殿中对着小丫头恭恭敬敬的内侍等人走得差不多后就笑咪咪地走了过来,“烦请公子留步。”
谢青砚笑着点头,“劳烦。”
眼看谢青砚被吴安领走,齐彦眼神一黯,而后瞥了一眼方才的殿试结果,冷哼一声,轻飘飘抬手将卫限自探花提到了状元,将本是状元的谢青砚给划到了探花的位置。
跟着那内侍走到殿中,谢青砚眼中所能看到的,就只有那飞奔而来着鹅黄色裙衫的小姑娘。
——他的,元元。
小姑娘还是那副样子,满是生气地朝他扑来,娇娇软软,盈满了女儿香。
她脑袋拱啊拱地,像只小狗一样不安分。
“阿砚,你终于来了。”
谢青砚摸摸她的头,而后毛茸茸的脑袋自怀里扒出来,“伤可痊愈了?”
元玉点点脑袋,疑惑地看向他,手试探着抬起又放下,“阿砚,你的——眼睛?”
谢青砚笑意温暖,“约摸是康复了。”
“那真是太好了!”元玉眼睛都亮了,“方才就见你眼睛有神采呢!”
“是你自己医好的吗?”“怎么医的?痛吗?”
谢青砚握住她的手,笑着摇头,“总归是好了的,只要保佑日后再不复发就行了。”
“对了,你随我来一个地方。”
元玉急急拉起他的手,就往她时常去的那个小佛堂去。
谢青砚进到佛堂里,发现里面并没有什么佛龛佛像,只有几块牌位并几只香鼎。
是先帝,和先后的牌位。
元玉手掌合十,闭上眼睛,默默地念着什么。
谢青砚目光定定地看着牌位。
先帝,是个谋者,也是,一位父亲。
这江山其实本不姓赵,而是姓楚,也就是齐彦掩藏的那个楚寅的楚。
许多年前,前朝皇帝昏庸无道,各地英雄纷纷揭竿而起,楚雄结义三兄弟也顺势云集响应,楚寅之父,也就是楚雄,是大哥,先帝行二,儒雅温润,多智尽妖,是楚军不可或缺的军师,先帝有兼济天下苍生之心,却并不想坐那个位置,因此忠心替大哥楚雄出谋划策。
谁曾想一朝不慎,楚雄遭人暗算,竟中了无解之毒,发病时如万蚁蚀心,生不如死,故此恳求众人给个痛快,众人纷纷推脱,先帝难以抉择之下,万分困难地下了决定,却不想这一幕正被楚雄之子楚寅看见,而后楚寅便无故失踪,先帝满心愧疚却遍寻不得,无奈被众人推上皇位。
即便上位多年,先帝并未放弃过寻找楚寅的下落,可惜多年来无踪迹。
楚寅隐忍多年,甚至隐姓埋名为齐彦参加科举,就是为了替父报仇,夺回皇位。
可先帝并未察觉,因惜才爱才,如培养继承人般着力培养齐彦,然而后来,先帝才发现,自己所偏爱的臣子,竟是当年失踪的义侄,不仅如此,他心里,也充满了仇恨。
先帝早有将计就计,一命换一命的念头,然而,却放心不下自己唯一的独女。
她娇蛮任性却又天真烂漫,虽年已二八,却心性不定,对齐彦,或许也有着几分心思。
若齐彦荣登大宝大权在握,即便有几分喜爱她,册她为后,将来却难保不三宫六院。
先帝愧于齐彦,却最终还是更爱自己的女儿,利用齐彦对女儿的几分心思,将计就计,算了人心,算了局势,如若成功,他了却当年亲手杀死义兄之憾,而元元势必与齐彦决裂,齐彦愧疚之下,必将不会再夺取皇位,到时无论大权是否在元元手中,她总归是大燕的天,这辈子都不会受委屈,而齐彦,也会得到他想要的权力,至于二人,若是有缘,终将会成为眷侣。
只可惜,先帝算漏了元元的倔强,算漏了元元的心思。
在白公公将上辈子的恩怨吐露出来后,她难以抉择,她恨齐彦,却又难以对齐彦狠心,索性就对自己狠心,一跃跳下护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