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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山门被人用力地敲响。一个正在打扫院子的小和尚连忙跑到门后面,低声说,“施主,还未到开山门的时间。”
小和尚的话音刚落,门“砰”地一声被震开。一群身着盔甲的士兵举着长矛蜂拥而入。小和尚跌坐在地上,震惊得说不出话,只回头大声叫道,“师父!师父!”
空禅和几个德高望重的寺僧从大雄宝殿里面走出来,看着眼前这架势,面面相觑。
空禅行了一个礼问,“请问……”
“空禅!马上把沙无寻交出来!”山门那边传出一个浑厚的声音,然后一个戴着官帽的男人大踏步走了进来。待他走近了,空禅才看清是徐望山,连忙走下台阶相迎,“徐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徐望山甩了一下袖子说,“快把沙无寻交出来!她在这里吧!”
“贫僧不知……”
徐望山伸手推了空禅一下,“别给我装蒜!识相的就把人交出来,不然我就派人搜了!搜出来,就治你全寺上下窝藏叛国贼的罪!”
空禅念了声“阿弥陀佛”,便再也没有了下文。
徐望山怒道,“老和尚,敬酒不吃吃罚酒,真以为你是什么国师,我不敢动你?来人啊,把他给我押……”
“徐大人!别来无恙!”院落的另一侧,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众人纷纷往声音的来处看去,见一个女子缓缓地往这边走过来。她的眉目英气,肩上站着一只雄鹰,不似寻常的女子,有几分脱俗的灵气。
徐望山暗暗吸了一口气。徐又菱与他说起荀香的时候,他还不信。一个已经被废,甚至有可能死掉的少女,怎么会一跃成为他国的大将军?而且这个大将军精通兵法,荡平了西凉,把神勇无比的李绥生擒,并丢在大漠里头,活活地晒死。
荀香走到徐望山和空禅之间,隔开了他们的距离,径自笑道,“这么兴师动众的,所为何事?”
徐望山回过神来,伸手指着荀香,“你这个逆贼,投敌叛国,现在更是唆使太子殿下做出荒唐的决定。我今天要替天行道,铲除你这个妖孽!来人啊!把她给我带走!”
荀香没有做任何的反抗,只是给飞鹰吹了个哨子,它就扑腾着翅膀飞上天空了。
徐望山居然把荀香一路押到了崇政殿。皇宫中的人虽然有听闻前太子妃没有死,还住进倾樱阁的消息,但都无法证实。此刻亲眼看到荀香,惊吓之余,更多的是惋惜同情。四年前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四年之后的命运,仍然一样。
崇政殿上站满了官员。他们大都是被徐望山叫到宫中来,有的人也听闻了些风声。大梁皇帝萧天蕴现在人在凤都,而太子殿下正跟他密谈。密谈的内容似关乎大佑的国祚,虽然现在谁都无法确切地知道是什么,但人人犹如惊弓之鸟。谁都知道大梁皇帝意在称霸中原,如今大佑内乱,对他来说,无异于一个绝好的机会。
徐望山命人把荀香押到大殿的正中间,四下立刻响起了议论声。徐望山伸手往下压了压,声若洪钟地说,“各位,想必大家都还记得此人吧?”
工部尚书笪琛说,“这……这不是前太子妃吗?”
徐望山点了点头,“笪尚书好眼力!没错,前太子妃没有死。不但没死,还去大梁国当了将军。如今她又再度混入我国,蛊惑太子殿下,要交出大佑的皇权!今日我特将她押来,各位拿个主意,此妖女要如何处置!”
崇政殿上的众人皆愕然。有的官员小声地议论,有的用探究的目光看着荀香,更多的是摆出一张漠然的脸,似乎只是来这儿做做样子。荀香环顾着周围的官员,最后目光停留在徐望山的身上,“徐大人说我是妖女,蛊惑太子,好歹要把我蛊惑太子的内容说清楚吧?”
“休要狡辩!我的人看到太子一大早就进入凤都中的一家客栈,与萧天蕴密谈。虽然密谈的内容没有全部听清,但绝对涉及到太子要把大佑的皇权交给大梁的皇帝!太子近来掌政,政绩有目共睹,突然萌生了这种念头,不是因为你这妖女出现,是因为什么!”
荀香心中也有些吃惊。她不知道淳于翌找萧天蕴来商谈的内容居然是这个?但她联想这几年来的所见所闻,又觉得此方法确实是能将两国百姓的伤害减到最低的唯一方法。大梁如今的势头犹如满弓,萧天蕴的野心昭然若揭。反观大佑,国势年年衰退,内乱不断,朝臣之间勾心斗角,百姓生活清贫。经炎氏一乱,就算侥幸镇压,必给国家造成重创,再难抵御外侮。
“怎么,无话可说了吗?”
就在这时,崇政殿外有一个声音大声地喊道,“报!近畿军急报!”
徐望山高喊了一声,“进来!”
一个身后插着红色小军旗的士兵冲进来,跪在地上,“徐大人!叛军十五万已经在南都郡集结,直逼近畿军营。将军要小的向您请示,是迎敌,还是撤退!”
“不能退!”荀香上前一步,“近畿军营是守卫凤都的最后一道屏障,一旦撤退,兵败如山倒,凤都很快就会失守!”
徐望山呵斥了一声,“妖女,这里还轮不到你做主!”
“徐望山,你醒一醒吧!”荀香痛心疾首地说,“为什么你到了如今还是执迷不悟?战乱和战祸,最后遭殃的都是老百姓。老百姓是国本,国本一旦动摇,还谈什么皇权?你还不明白吗?太子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不想看到大佑变成下一个西凉!他能跟大梁皇帝谈判的筹码就是借兵,而后交政。你真的愿意牢牢地控制着本该保家卫国的大军,眼睁睁看到别国的兵马踏平我们的山河吗?你也曾是一个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