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江尚带着对未来充满希望的九头妖圣回到小青丘。
    这一个月间，江尚暗中跟着九头妖圣一同回到他的地盘。
    然后就看着他拜访了他的好几个邻居，再接着双方进行了友好而恳切的洽谈。
    最后在九头妖圣按住邻居脖子说借钱的情况下，几个邻居终于回想起与九头妖圣的邻里之情，眼含热泪地分别借出了千万到数千万不等的血丹。
    然后九头妖圣再搜刮了一下自己贫瘠的地盘，又将灰狐族老祖给他的报酬跳楼大甩卖，一共凑出六亿二千万血丹。
    江尚顺手就给了他一张三亿八千万的天价欠条，还承诺还完就放其自由。
    九头妖圣自觉以自己实力，顶多两三年时间，这些债务就能轻松还完。
    到时候他就远离此地，刻苦修炼，再也不和江尚打交道。
    至于报仇。
    嗯，九头妖圣事后仔细复盘，痛定思痛，觉得这辈子如果他不能突破妖族大圣之境的话，大概是没机会报仇了。
    但妖族大圣那都是妖族中亿万中无一的存在。
    偌大的移山域，纵横九万里的辽阔地盘，明面上也不过只有一个移山大圣。
    如果没有突破大圣，他的实力想再进一步，就只有让自己的九个头，九种不同的血脉合而为一，成为堪比最尊贵的王族血脉的顶级血脉。
    但江尚那一拳的威力已经和他设想中的九头合一的实力差不多。
    等到他九头合一，练就顶级血脉，也不过和此时的江尚差不多。
    可到那时候江尚的实力不知道会飙升到哪里去。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九头妖圣走到哪儿都是一方霸主，不必为了个人恩怨就一个劲死磕，不值当。
    想通之后，九头妖圣陡然觉得自己的妖生光明起来。
    一时得失不算什么，忘记就好了嘛。
    小青丘。
    城外五百里。
    白素素脸色苍白，赤狐族老祖好似贴身护卫一般守在她的身边。
    自从知道上次白素素故意支走他对江尚下手之后，赤老祖就和白素素的感情破裂了。
    毕竟他的小命在江尚手里。
    江尚若死，他能好到哪里去。
    别提什么江尚死了，他身上的控制就能自动解除。
    这种事他敢赌吗？
    就算他敢赌，那也是他自己来赌，用不着别人帮他做决定。
    感情小命不是她的啊。
    最重要的是这事他敢发誓自己不知情，江尚却不一定肯信。
    特别是知道江尚一拳把拥有着赫赫恶名的九头妖圣一拳干趴下之后，赤老祖心里就更苦了。
    他用小命才换来的初步信任就被白素素这一次的背叛折腾得七七八八。
    所以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耿耿，此刻赤老祖对白素素严防死守，不让她离开自己一分钟的视线，不从她嘴中漏听一个字。
    同时监督着白素素开始变卖白狐族的宝物，压榨族人的福利待遇，同时提高族人的责任和义务。
    在未来两年内，整个白狐族都将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挣钱！
    血丹即使命！
    不挣够血丹，白狐族就有灭族之祸。
    还有江尚根本不认识的杀母仇人，白素素也狠下心来一次性杀了个干干净净。
    甚至很多只有一点点牵扯的族人，白素素同样一个都没放过，就是为了不给江尚借口。
    对此，江尚根本连仇人的面都没见过，就随口吩咐了赤老祖去监督一下。
    他相信白素素在没有再一次背叛他的信心之前，对于他的任何一个要求都会完成得漂漂亮亮，不给他丝毫发飙的借口。
    当然，要是她选择徇私就更好了。
    直接债务加倍，美滋滋。
    白狐族的账生生世世都还不完。
    “大人，这是白素素这一个月来筹的两亿三千万血丹，剩下的属下一定会监督她们尽快完成。”
    赤狐族老祖指着后面一排专门用来驼货的四蹄妖兽，外形类似于马，但是体型更大，足有三米多高，嘴中长满锯齿，还有鳞甲，一看就是吃肉的。
    这样的妖兽，共有十几只。
    它们背上驮着一个个大箱子，里面堆满了血丹。
    随便洒出来一点，就足够一个底层小妖不吃不喝一辈子的积蓄。
    两亿多血丹听起来很多，但相对于两亿两银子来说，其实也就没有多么恐怖。
    换成六十斤一袋的大米，也不过六七百袋而已。
    站在一座小山丘上的江尚扫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抬手一招，所有的妖兽就不由自主地被一股大力吸摄到半空。
    然后就见到所有箱子打开，火红色的血丹就如同瀑布一样倒出，在空中汇聚成一道洪流。
    江尚抬起一只手，他的手掌上好似有一道吞噬万物的漩涡，这道赤色洪流还未近身就被全部吞下。
    赤老祖眼露惊讶之色。
    一口气吞下两亿多的血丹，竟然连气息都没有丝毫改变。
    要知道即便是他最多一口气也就吞下百万左右血丹就感觉到血气充盈，再多一点，就可能虚不受补。
    一旁本来一脸桀骜，盯着九个大肉瘤装高手的九头妖圣也是面露惊疑。
    他能感觉到江尚不是将这些血丹装到空间装备之中，因为没有空间波动。
    所以他是真的一口气吃下了两亿多血丹。
    而他拥有与生俱来的吞噬天赋，能够分解万物，吞噬万物，可即便如此，他最多就能吞下数百万血丹。
    再多，不提吃不吃得下的问题。
    光是血丹里面蕴含的各种血脉杂质就能让他欲仙欲死。
    寻常妖族吞服血丹修炼，都是小心谨慎，不敢吃得太多，一定要消化好了才敢再一次吞服。
    也只有各大王族掌控生产的精品血丹才能吃得多一点，但同样不能无限制吸收，否则同样会有反噬。
    嗯，难怪能一拳就打死他。
    九头妖圣顿时释然了。
    吃得多，实力就强，这是千古至理。
    江尚没在意其他人的想法，以他如今的实力和地位，也不在乎别人发现什么。
    再说即便他藏着掖着，白素素还不是一样推断出了他能通过血丹快速提升自己的实力。
    作弊器的秘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即便是袁干爹，也只是以为他有一件天下无双的辅助修行的法宝。
    不过自从袁干爹与他提过一次之后，他就再也没透露过一句，就好像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血丹我已收下，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努力了，两年后若是未能完成目标，那么白狐族败亡的结局仍不会更改。”
    江尚看着模样有些憔悴，楚楚可怜的白素素，并无半点心软。
    示弱好像是白狐族女子与生俱来的天赋。
    但如果这样子就能让他心软的话，那未免也太小瞧他了。
    白素素朝江尚盈盈一拜，说不去的柔弱。
    “奴会努力的。”
    要早点这副姿态，他何必选赤老祖这个糟老头子当他在小青丘的代言人。
    江尚暗暗摇头，身子一转，目光看向前方。
    那里，袁干爹正在突破。
    说起来，袁不为其实早就可以突破了。
    只是似乎前两次突破失败的阴影让一贯果敢坚决的他心中也蒙上了一层灰尘。
    所以他一直准备，再准备，似乎永远没有把握。
    可江尚知道袁干爹要是再不尝试突破，他可能就永远失去了那份最重要的进取之心。
    以后即便他以各种珍贵资源强行堆砌出他的武圣境界，可袁干爹也走不长远。
    武者，本就为斗战而生。
    若心弱了，那么手中的刀剑也就失了锋锐。
    当然，他是个例外。
    毕竟他能开挂。
    “干爹，尽管放心突破，我已经给你算过了，今日你必定突破成功！”
    江尚突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正满脸严肃地袁不为转头看去，就见江尚一脸轻松地接道：
    “实在不行，我现在给你宰条大蛇补补，一个高阶妖圣的妖丹，怎么也能给你提上两成把握啊！”
    咋一句话没说，就成了大补之药。
    九头妖圣：“……”
    为了今后的尊严，九头妖圣决定做出反抗。
    他冷哼一声，头上肉瘤一鼓一鼓的，说道：
    “人族有一句话，士可杀不可辱，你虽是我的债主，但也不能如此辱我！”
    江尚低声道：“废话少说，十万血丹配合我一次。”
    十万血丹？
    少是少了点，但蚊子再少也是肉。
    九头妖圣想了想，一本正经地点头道：
    “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我就答应一回，但你起码要一次性侮辱我十次！”
    江尚诧异地看了九头妖圣一眼。
    好家伙，不愧是他看中的妖才。
    这觉悟，不跟他都浪费了啊。
    而另一边袁不为听到江尚的加油声，嘴角不由一松。
    他倒是让干儿子看笑话了。
    他不再犹豫，缓缓闭上了眼。
    一刻钟过去了。
    风平浪静。
    半个时辰过去了。
    继续风平浪静。
    一天过去了。
    风平浪静。
    星夜远去，一缕朝阳紫霞自东方落下。
    袁不为猛地睁眼，天地骤然失色，一抹悲哀的情绪回荡在天地之间。
    便是九头妖圣这个高阶妖圣也是突然眼睛涩涩的。
    他想他娘了。
    曾经何时，他也只是一条快乐的小蟒蛇。
    每次盘旋着爬上山上最高的树，看着天空的云彩，充满了向往之色。
    他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飞上天空。
    然后每一次都被他娘教训。
    说天上有专门抓蛇吃蛇的鹰妖，特别是他们这样血气充盈的小蛇妖，更是他们的最爱。
    可他每一次都乖乖点头认罚，然后下一次继续爬上树冠，享受着阳光和云彩。
    直到那一天，一只体型彪悍的鹰妖从天而降，掠食者的威势让他动弹不得。
    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娘猛地从树间弹射而出，与鹰妖搏斗在一团。
    最后他娘不敌鹰妖，带着他躲进了地下一个树洞，才逃过一劫。
    可也正是那一次搏斗，让他娘伤了根基，再没有化形的机会。
    后面为了给他换一株化形草，让他有机会进入妖城，又拖累了自己的修炼，为他凝练出数百枚血丹。
    等到他终于在妖城中混出一点名堂，他娘却已经在洞穴中化作一截雪白的蛇骨。
    自那以后，他便信守苟道，一路老老实实，从不与人冲突。
    结果正是如此，他的好好先生形象反倒成了软弱可欺的理由。
    当年那个妖王贵族正是有着这样的心理，才借醉酒私自闯入他的供奉祠堂，毁了他娘的尸骨。
    其实他哪里藏着什么宝贝，他能突破妖圣纯属侥幸，而不是靠着什么宝贝。
    可别人不信啊。
    那他也就只好把他吞了下去，让他去自己肚子里找找宝贝。
    从那以后，好好先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让万千妖族闻风丧胆的九头妖圣。
    九头妖圣很快回过神来，看向袁不为的眼神充满戒备。
    尽管刚才他陷入回忆的时间很短，但这么一丁点时间足够别人在他身上捅上一百刀了。
    “这是什么武功，竟然能影响我的情绪？”
    九头妖圣问道。
    江尚一脸自豪道：“我干爹的至情武道！”
    说着他有些意外地瞄了九头妖圣一眼：
    “没想到你还是有情之人，嗯，有情之妖，倒是小看了你，果然妖不可貌相。”
    九头妖圣突然更伤心了。
    长得丑也是错吗？
    丑比难道就不配拥有感情？
    袁不为眼角落下一滴泪，而后天地昏暗，一柄刀蓦然浮现，化作一道惊鸿远去。
    轰隆隆！！
    远处一座小山丘就像一块软滑可口的蛋糕，被斜切成两半，一块缓缓滑落，惊起一片晚睡的鸟儿。
    但它们扑腾起翅膀，还未来得及升空，身子就骤然僵住，好似一块石头般坠落而下。
    这一刀，论起威力来说，并不算太强。
    但那是因为它面对的是死物，若是换做有情众生，这一刀就足以将其从灵魂到肉身层面全都磨灭。
    就如同那些无辜的鸟儿。
    因为这一刀斩的是灵魂。
    江尚虽然只是旁观，但猜测这一刀可能对九头妖圣这样的高阶武圣有着相当的伤害。
    也就是说即便袁干爹没有领悟武道神通，光凭这一刀，就能和高阶武圣掰掰手腕。
    “好！”
    江尚拍手大声叫好。
    袁干爹突破，他也算了却一桩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