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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死放在心上。
他这一生冷眼旁观过太多人的死亡,有他亲手杀的,也有他间接导致的,在敕卫营里,他若不杀人,死的就是自己,他能做的,只是尽量少杀一个人。
死亡对他来说是如同眨眼一般平常,就连剑刺穿他心脏的那一刻,他也不曾有过一刻的恐惧。
但他害怕娄一竹的眼泪,那种感觉令他生起莫名的恐慌,令他那早已冰冷麻木的怜悯之心缓缓跳动,只是目前或许唯有对她而已。
他感受着怀里人的动静,只听娄一竹再也没了声响,过了一会儿,她沉默地抬起了头。
娄一竹的脸上全是泪痕,但眼里却没了方才刚见时的颓丧,反而多了一丝隐约的冷静自持。
周世尧欲替她抹去未干的泪珠,她却抬起手放在了他的面具之上,他对上娄一竹的视线,等她将面具彻底卸下。
“属下并非刻意隐瞒郡主,只是与人定下契约—”面上一空,傅骞终是说了出来。
“这半年,你倒底去了哪里。”未等傅骞解释完,娄一竹就打断了她,问出了她最想知道的问题。
无故复活,摇身一变成了突然冒出的五皇子,还被分配到此抵抗外敌,无论谁听起来都荒谬至极。
傅骞注视着她,双眉紧蹙,似乎在整理着紊乱的记忆,静默良久后,他才陆陆续续地将记忆组织起来。
他却实是死了,他能清晰的感知剑从他的心脏一穿而过,在他再次睁开眼,看见头顶上奢华繁重的金雕时,他以为他身处阎王殿中。
然而这不是阎王殿,而是大昭当今圣上在行宫的寝殿。
传闻中的九五至尊正坐在他的床头,神色晦暗难辨,听闻他的动静,缓缓朝他侧头,用那令全天下为之一颤的声音沧桑地唤他“尧儿”。
后来他才知道,他的原名叫做周世尧,本是前皇后所生,生时后颈生异莲,前皇后竟无征兆就骤然血崩而死,国师玄机算尽,只得出一句“诡诞之子,若非死而后生,克昭。”
周世尧出生便异象频生,为保下他,皇帝对外宣称夭折,将他送去最远的行宫秘密安置,无奈他四岁时遇劫,至此下落不明。
傅骞最早的记忆,只剩下在人贩手里几经周转的日子。
后来他到了上京,被亲自选人的安王一眼选中,送进了敕卫营。
那次雨夜,他与百里俭第一次交手,偶然间被他发现了后颈上的红莲。
百里俭因此恍然明悟他的身份,手下留情放了他一条生路。
后来娄一竹的行为令百里俭心中震怒,一怒之下当真动手杀了他。
但百里俭此番作为已有考量,萨拉向来与神灵相通,百里俭早就得知他颈后异象代表他有浴血重生之能,加之他清楚此时大昭正处于无人可继皇位的窘境,为了不费一兵一卒除掉安王,他将傅骞作为交换送到了大昭皇帝的手中。
代价就是皇帝必须杀了安王周彦衾。
皇帝重情,周彦衾虽是皇帝唯一的兄弟,但他多年来并不安分。加上皇室子嗣稀缺,当务之急便是无人能做储君,为稳住大昭基业,舍弃一个血亲又何妨。
皇帝答应后,百里俭还欲与他商讨结盟之事,却无疾而终。
傅骞被皇帝关在行宫中养伤,强行逼迫他接受自己的身份以及面临即将承担的皇室责任。
他才经历过死亡的自由,又怎甘心踏入另一处囚笼?
若不是皇帝答应他留下娄一竹的命,他早就在伤好之后飞跃宫墙而出,而不是留在四方深宫中当了半年的五皇子。
这段时日里,他活成了众人口中久居行宫讳莫如深的五皇子。
“边疆起了战事,他说我若平了蒙塔,便让我带你走,”傅骞微不可察地吐了一口气,掩藏住眉眼间的晦暗,看似平静道,“但他说了,不能让任何人知晓我曾经的身份,包括你。”
话音到此为止,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终是娄一竹先软了下来,她倾身环住傅骞的脖颈,闷闷道:“你没死,我很高兴。”
傅骞身子一僵,缓慢地将悬在半空的手落在了她纤弱的腰上,垂下了眼帘。
“百里俭杀她,你护不住。朕要杀她,你也护不住,尧儿,你不觉着你无能的很吗?”
皇帝似笑似讽的冷笑在他耳边回响,他像是一眼就能洞察他所思所想,言语间不留半分情面。
在那一刻他才明白,真话刺耳,尤其是他无时无刻都在渴望打探娄一竹的消息,却无人可用无计可施,到头来只能依靠皇帝偶尔兴起的通传时,他意识到自己真的什么也做不到。
他的眼底愈来愈暗,喉头发涩,咬着舌尖,似是在说剜心的誓词:“属下今后定不会让郡主再受任何——”
“我叫娄一竹,不是郡主。”娄一竹出声打断他。
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方,还是将所有事情都讲清楚才好。
“我叫娄一竹,来自一个你未知的地方,我本已经死了,但在芸熹被诬陷杀人的当日莫名来到了这具身体中。”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