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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早就不晕了。”我半开玩笑地说,“那个,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温小花也想起了那天在榜单前的乌龙,挺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耳根:“对不起啊,都同班一年了我才记住你的名字……我不爱记人,汤姆克鲁斯我都不认识。”
有没有搞错温小花!汤姆克鲁斯一没借过你书,二没被你淋过毛毛虫,你居然还记得他的名字?
“但我一旦记住就不会忘的……”温小花像是看出我含蓄的怒火,整个人都正襟危坐起来,像只尾巴竖高的大松鼠,我感觉这时候如果旁边有个树洞,我一跺脚他就能“嗖”蹿里面,我瞧着他伸手往辣条里一抓,破釜沉舟道,“魏天同学,我保证记你一辈子!”
看着他递过来的那根长长的辣条,我只好收下了这廉价的承诺。就算记我一辈子,你也还欠我八年呢。
“那天在办公室我话说得也不太好听,你别介意啊。”我说。
“不介意~”温小花嘴里刚塞进一根辣条,手里就又晃着一根了,“你别说,要不是你考赢我,我还不知道学校里原来还有跟我一样厉害的家伙。”
“我没……”
“咱们交个朋友吧!”
我话还没说完,温小花一包辣条吃完,拍了拍手,朝我伸出手来。
我原本想诚实地说我没你想的厉害,我是勤奋来的。温小花端端正正的看着我,眼睛都好像在发光。
这个动作我等好多年了,南非人民都等来办世界杯了,我还在等呢。
我把自己的话吞了进肚子,伸手和他握了握。
一手的辣条味。
第20章 第 20 章
快到放学时间了,章隆打来电话,问扫除做完了吗。温小花这才转过身,像一只打完盹醒来的松鼠,震惊地看着这间仿佛被大水冲了龙王庙的教室。
于是我和温小花成为朋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着他做扫除。
唉,早知是这么个结果,我宁可拳打章隆脚踢赵傅,也要清理完我的告示栏……
别看温小花智商高,做起扫除来一点条理性也没有。我提着水桶走出教室时他还在认真擦黑板,等我打好水回来,他已经在黑板上画王八了……
我推了推眼镜,没看错,真是在画王八。黑板上之前就被人画了一只其丑无比的简笔画王八,旁边还写了某个倒霉蛋的名字,也是幼稚,温小花擦黑板偶遇这只王八,就顺手替它开枝散叶了,呵呵,更幼稚!
“怎么样?”见我进来,温小花手里抛着粉笔,展示他的王八,“要不要在背上画点花纹,画成一只乌龟?”
等画成乌龟了你是不是又得说“要不要把脖子加长,画成一只恐龙”?你要是画了一艘战舰我还能真情实感地赞美一下,画了个王八还有什么好夸的?
这就是温小花,从小到大他都是这副德性,他妈让他去超市买东西,钱一到手他就钻游戏厅了,非得超市打烊了才从游戏厅风风火火地冲出来,一脸绝望地站在超市门口,他爸给他买了自行车(就是那四个轮子的),让他就在楼下骑骑,一回头他就载着章隆和马勉,跟着经过的1路车屁股后面走了,1路车都收班了还没骑回来。
今天要不是我在这儿,分分钟他都能给你画一座侏罗纪公园出来。我把水桶往地上一搁,心说你就应该被打发去扫厕所!
温小花咻咻地打了两个喷嚏,手机铃响了,是篮球队打来的,温小花揉着鼻子一看时间,这下没工夫磨蹭了,拿起擦子三下五除二擦掉了黑板上乱七八糟的涂鸦,轮到那只王八了还有点舍不得。
平心而论,这只王八画得真挺好的,四平八稳,隐隐还有点3D的效果,王八之气跃然板上。
“要不王八就留那儿吧,”我说,“你把旁边那名字擦了得了。”
温小花大手一挥爽快地擦掉了名字,留下了那只英俊又无名的王八。我看他手里握着粉笔转了转,他应该挺想留个名的,但是无奈这画的是一只王八,只能悻悻作罢。
这之后的一个小时,我俩在王八的注视下疯狂地打扫教室。温小花倒是没分心偷懒了,就是不管我在做什么,他都要跑上来凑一脚。
我提水,他丢了拖把跑上来:“哎哎!那个放着我来!”
我擦玻璃,他丢了水桶跑上来:“哎那个我来擦!”
我拖地,他丢了抹布跑上来:“那个我来拖啊!”
我问你干嘛什么都要跟我抢啊?拽着我拖把不放的温小花很无辜地说,你昨天被球砸了呀!
撇开他总是丢三落四有始无终,我还是有点小感动的,但是转念又想到以前这家伙朝我落虫子雨,他还坐树干上笑,就又觉得他该!这么想着我毫不怜惜地放开了拖把:“那你拖吧。”
温小花抱着拖把杆子看着我冷酷无情的背影。
这么一直折腾到下午五点半,温小花提着拖把,我提着水桶,并肩站在门前。教室里课桌整齐,钢琴铮亮,黑板上的王八如镇宅的石狮霸气侧露,一尘不染的灯管上挂着一张小小的蜘蛛网,那是温小花擦灯管时力保下来的。窗外晚风吹拂,小小的蜘蛛网被风吹得微微鼓起,像一面涨满的帆。这是我头一次觉得,原来蜘蛛网也不是都丑丑的。
“走吧。”我带上门。
“本来说好我帮你的,结果成你帮我了……”温小花闷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