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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律已经出离愤怒了,如果不是会场安装了信号屏蔽器,又将所有的门封闭起来,他真想现在就冲到谢汶面前,让他们分手。
让谢汶看看他喜欢的人究竟有多混蛋,一边在他面前低伏做小,一边在背后谋划着与他无关的未来。
后面的提问冼律没有再听,这里所有人被限制行动,发布会结束后,宋盈清主动提出了一场由宋氏举办的午餐会,邀请在场所有的媒体人与业界朋友。
地址就定在楼上,大家纷纷感慨宋盈清的体贴,结伴说笑着坐电梯上楼,顺便祝贺姜知野和宋盈清喜结连理。
冼律扒拉了两口,一点都没往嘴里放,他的眸光时不时投向另一桌——姜知野和宋盈清正坐在一起应酬,那桌除了熟悉的几名总裁,还有慢条斯理吃饭的黑帽男。
那人连吃饭也不摘帽子,注意到冼律,遥遥对着他笑了笑,露出两排洁净的白牙,随后比划了个吃饭的手势。
冼律没心思和他打哑谜,掏出手机看着零信号的标志,扔掉筷子,一杯杯喝着冷却的茶水。
等到宴席散去,被发布会举办方再三叮嘱不要在新闻发布前泄露消息,他们才重获自由。
走出商贸大楼时,天上落了雪,冼律的助理直乘电梯去停车场开车,他则风风火火地奔出去,迎着漫天的雪花去追姜知野。
午后的阳光化成千丝万缕的细线牵住地面,雪片落在上面化成水滴,慢慢将沥青路洇湿成烟灰色。
在外界面前,姜知野和宋盈清一直成双成对出入各种场合,就连回家也是。
车头的灯像眼睛似的眨了两下,宋盈清还没走到副驾驶的位置,姜知野已经站在车旁,为她拉开了后座的门。
“坐这里。”
他的声音轻轻的,眸中漾出笑意。
宋盈清顿了顿没说话,在男人的邀请下重新调整到后座。
“姜知野,你给我站住!”
不远处,冼律提高声调正在往这里走,他扬着下巴,一副讨债的样子,V领之上的锁骨与皮肤暴露在冷空气中,被雪水浸湿。
手腕上忽然被人用力一扯,身后有个声音道:“喂,打扰人家小两口是不是有点不太道德啊?”
冼律恶狠狠地看过去,挣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帽男。
“怎么又是你,”他不耐烦地回敬,“能不能不要多管闲事!”
黑帽青年显然没想到冼律这么生气,他愣了一下,手上的力度微松,男人已经甩开他走到姜知野面前。
“刚好,”姜知野把后座的门轻轻合上,“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分手,”冼律斩钉截铁地说,“你和谢汶分手。”
“这是我们两个的事,轮不到你来管。”姜知野冷笑,桃花眼里流露出一丝轻蔑。
他的肩上落满碎雪,睫毛上也满是,寒冷湿潮的空气萦绕在两人之间,呼出的气息弥漫成雾。
“你的弟弟冼烨还在政法大学读大四,是么?”
“工作室签约员工四十八名,与青萝文化订立一年短期合约,主要为男团The Eternal服务,同时你还有十七本时尚杂志在约。”
如数家珍一般,姜知野不紧不慢地讲完有关冼律的所有近况,甚至连他最近在交往什么人也没漏下。
大街上有辆汽车倾轧在紧实成冰的路面,发出尖锐的打滑声,紧接着后面所有车辆跟着急刹,喇叭与鸣笛,叫骂与抱怨,混杂着红色的路灯在雪地中照下的剪影,在男人背后构成滑稽而诡异的图画。
“你想说什么?”这个问句不知是如何翕动着嘴唇发出的,冼律感官失调,这样看着他,像是在看某个怪物。
“想试试失去一切的滋味,就去告诉谢汶今天发生的事。”姜知野露出恶意的微笑。
真是赤/裸/裸的威胁。
雪地里过冷的气温让冼律的口腔发酸,牙根冒出铁锈味,他后退几步,深呼吸道:“好啊,姜氏集团的总裁真是好算计。”
不仅算计了谢汶,还把他身边的朋友算计得一清二楚。
过去那些对谢汶的温柔体贴恐怕也都是在算计吧?此刻,冼律才真正觉出姜知野的傲慢。
这算什么?谢汶从不对他有任何隐瞒,但眼前的男人却背着谢汶做了这么多事。就在谢汶盘算着要带姜知野回家见父母的时候,姜知野却在暗中准备与宋氏千金结婚。
一个商人,把在商场上对付敌人那一套拿来暗算自己的枕边人,你无法判断到底该觉得这人可怜还是可恨。
姜知野想做到两不误,可天底下哪里有这样两全的好事?
冼律走了,背影透出失魂落魄,他不仅对姜知野失望,对无能为力的自己也很失望。
姜知野一直看着他坐上车,茫茫风雪中,有人摘掉黑色鸭舌帽上来打趣:“他看上去好生气啊,哥,这不会就是那个谢汶吧?”
“……”
男人没有回答黑帽男的话,下颌绷紧露出冷硬的弧度,他绕过车头坐上驾驶位,发动油门离开了商贸大楼。
车内,宋盈清望着窗外的雪景,慢悠悠问:“怎么样啊知野,有没有后悔?”
后视镜里,男人对她不闻不问,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这个婚到底结不结?”
姜知野薄唇微抿,只吐出了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