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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没问题啊,”谢汶轻声说着,带着点疑惑,“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姜知野空洞的目光看着别墅园里的喷泉,“演奏会……什么时候办啊。”
“不出意外就是下周末。”
“……好,我一定去……”
挂断电话,姜知野扶着喷泉池旁的雕塑,缓缓跪坐在地上,闭着眼睛晕过去。
他和自己老子说了大话,要和谢汶一直在一起,可人还没追到手,甚至遥遥无期呢。
谢汶对他态度一向是软化的,他知道,可那不也是因为他不在乎了吗?以前还能和他顶两句嘴,露出生气的、懊恼的、鲜活的表情,现在却只有漫无边际的礼貌和温柔。
姜知野的付出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找不到凹陷使力的地方在哪,怎么用力也无济于事。
回想两人再遇后的种种,谢汶从来没和他表露过朋友以外的亲昵,也从来不主动关心他,或许是他太温柔了,姜知野对这种温柔衍生出一种幻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想着早晚能回到从前。
可能谢汶是还对他有点儿兴趣吧,不然也不会接纳深夜醉酒的他,可这兴趣也在慢慢消失了,没准哪天,他们就真正成了疏离的陌生人。
冬天的寒风吹着他的脸,脸颊处有点儿凉。
姜知野费力地抬手摸了摸,反应半天才发现,原来他已经哭了。
第64章 大雪2
他这辈子做梦都没想到, 自己谈起恋爱来是这副样子,说实话,真不像个大男人。放在以前, 姜知野和别人谈情说爱的时候不外乎是动动嘴上功夫, 腻了以后一拍两散,花点钱送点礼物,没过两天就忘记自己的情人是圆是扁了。
偏偏在谢汶这,他一根筋似的, 非要上赶着和人认真恋爱。一开始是有征服欲在催动着作祟,后来也的确动了真感情,姜知野是早早把心留在谢汶那儿了, 等到人家带着他的心走远了, 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装着心脏的胸腔空荡荡的——哦, 原来他很喜欢他, 很爱他, 从来没想过和他分开, 也愿意永远在一起。
可是, 谢汶早就不在乎了。
每每想到这, 姜知野便不免苦笑,自己还没有人家看得开。不过, 谁抓住谢汶这样的人会想放手呢?反正他这辈子都不会放手的,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种念头, 把谢汶追回来, 不管用什么方法。
从姜宅离开那天, 薛唯及时叫了车把姜知野送进医院, 检查结果是没伤到骨头, 但背部整片整片的都是淤青淤紫, 软组织损伤得厉害,血液淤在皮肤里,胀痛难忍,比直接断了骨头还要磨人。
姜知野醒来后大致问了问自己的伤情,上药的时候伤口处看着特别恐怖,他却连眉毛都不皱一下:“去订张机票,下周末的。”
他没说目的地,薛唯已经领略了他的意思:“姜总,医生说您的伤起码要一个月才能下去呢,这还是恢复得好的情况下,这些天您多吃点活血化瘀的药,让身体把淤血自动吸收了再下床吧。”
言下之意,医嘱说最好安静养伤,别让损伤扩大,他哪儿也别想去。
但谢汶的演奏会马上就要举办了,姜知野怎么可能不去。
他坐在病床前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寒声道:“让你订你就订,现在立刻去!”
薛唯拗不过他,但想着要是能给姜知野点心理安慰也有助于他好好养伤,便掏出手机去买了。
晚上,姜知野把守夜的都从病房里轰走,随便吃了点东西垫垫胃,之后拔掉输液针头从床上走下来。
只要臂膀和腰腹部的肌肉微微用力,背部一大片就开始灼烧似的发热,他忍着疼慢慢磨到病房里的洗手间,站在盥洗台前,将背转过去,开始研究起身上的伤痕。
准确的来说,姜知野的背已经不能算是完整的肌肤了,新旧伤疤交替,淤血也肿.胀着,像可怖的爬虫一般挂在肩颈下。
他又看了看嘴角的淤青,那是被姜父一巴掌扇出来的,想起当时的滋味,姜知野仍旧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不过还好没破相。
他对着镜子笑了笑,从一旁的抽屉里开始翻,最后翻出一盒日本刀片,不知道是刮眉用的还是刮胡子用的,全新没开封。
姜知野扯开盒子外包装,取出一片来,找了一瓶酒精喷了两下算作消毒,比划着怎么在自己身上下手。
要真打算住院,一边食疗一边吃药等着身体吸收淤血,可就去不成柏林了。现在他的情况也不允许再拖,这伤最好速战速决。
姜知野对着自己的后腰看了两眼,刀锋在某处淤起的血块上干脆利落地划了一道出来,这刀片是刚开封的,锋利得很,那里先是显出青白的伤口线条,几秒钟后开始迅速出血。
“嘶……”
放血的过程还是有点痛,针扎似的疼感挑拨着姜知野的神经,他紧紧蹙眉,抽出盥洗台旁的纸捂住那处,没过多久雪白柔软的卫生纸便被鲜血染红。
姜知野的手上微微用力,指尖便忍不住颤抖起来,这是种疼痛带起的生理反应,腮帮也有点发酸。
等到那处淤血摸起来平平坦坦,不见青紫黑红的颜色了,他便继续找着别处划,一次换一张刀片,小包装盒在垃圾箱里越积越多。
划到最后,剩的全是姜知野摸不到的地方了,他对这方面医学知识不太了解,脑子里想的也只是:把淤血放掉,等着全部伤口结痂,基本上就能下床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