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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绮思是音修,还正巧是琴师,所以这两天陈开不帮小徒弟学习的时候,就去她那里听琴。
这个问题是南门柳最近才发现的,因为陈开离开的时候他都在睡着,而他醒来后偶尔陈开不在,问到时陈开只说“听琴”,他就以为师尊只在自己的院子里远远地听着岑绮思的琴音,没想到某次被他抓了个正着。
师尊只是远远听别人弹琴琴,南门柳就已经很不舒服了,更何况是凑到身边去仔仔细细地听呢?
而且这还不是最令他受不了的。
岑绮思养了一只小白猫做灵宠,模样非常可爱,长着一双湛蓝的大圆眼睛,体型娇小,可以站在陈开手掌上的大小,很黏着陈开。
陈开听琴,它就钻到陈开怀里蹭蹭,陈开会随手挠挠它脖子上的毛毛。
南门柳寻声找到这一男一女一猫时,气得差点没有控制住表情。
“师尊?”
他扶着门边,委委屈屈地用气声喊着,十分可怜。
陈开还头也不回地摸着小猫,问他:“怎么不进来?”
小徒弟轻手轻脚地走到他旁边,靠着坐下,同他亲昵地咬耳朵:“我怕打扰到岑阁主弹琴。”
“不怕,”陈开听完,莞尔一笑,也贴着他耳边说,“你也坐下好好听听,体会一下被拨动心弦的感觉。”
他说一个字,南门柳的心弦就被拨动一下,心想“我还听什么琴?”,只好勉强笑了笑,把他怀里的小猫拎了出去。
小白猫很有眼力见,比春堤底下那未开灵智的水灵魄要懂事多了,安静地走到岑绮思旁边,在她座位旁蜷缩成了一个白团团。
正好一曲完了,岑绮思摸了摸小猫,抬头笑道:“南门公子,可听得出刚才的曲子是什么?”
南门柳问:“高山流水?”
他丝毫不在乎琴曲,也不想知道为什么岑绮思和他第一次见面就弹这个给他听。
“未成曲调先有情,南门公子能听见我的曲子,说明心中有情,但摇不响雨霖铃的心弦,又说明无法用情,”岑绮思将琴抱了起来,走到他身边道,“动情容易用情难,你适合修痴情道。”
南门柳第一次被人这样一语说破,耳朵有些发红。
他见过许多聪明人,其中陈开颇有几分大智若愚的感觉,就算同他提起“情”这个字,也是面无表情,不会让他感到尴尬,而廉悉共情能力极强,总是顾忌别人的心情,恐怕已经猜到他和陈开的关系也不会直说出来,另外清都公主和洞庭君也都是能一眼将人看透的类型,却都冷血无情,唯有岑绮思这个女子,明明带着一种柔弱的美,却反差很大,一句点出了他的真心。
还说得很好听,他很喜欢。
南门柳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陈开,陈开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能替佛爷分忧,是我的荣幸,”岑绮思真诚地说,“我一介乡野道姑,不懂什么天地大道,斗胆揣测佛道相通,恐怕佛爷未曾动过情,所以才会误判南门公子在心弦一道上的修为,阴差阳错导致洞庭君得手。”
南门柳听得心跳都漏了。
陈开却还点头道:“岑阁主说得是。称呼我的俗名就可以了。”
南门柳刚还想着“她说师尊从未动过情,难道是在暗示师尊对我动情了吗?”,听到陈开这话,又瞬间想到了“她的称呼未曾变过,说明这是他们第一次交谈,看来关系也不过如此”,累却快乐着。
“陈公子。”岑绮思顺从道,“能奏响心弦的人,必然是多情的人,想要教导南门公子奏响心弦,需得先教导他多多用情。”
陈开向她微微鞠躬:“我明白了。”
岑绮思连忙扶住他的手臂:“受不得受不得!”
别人拜天,天来拜她,这不会折寿吗?
“我有一件事,斗胆想要拜托陈公子,”岑绮思顺势递上了自己的怀中的仙琴,鞠躬道“希望陈公子能收下这张琴。”
南门柳警惕地观察着,发现这张琴的材质非常特殊,非金非玉,通体洁白无瑕,散发着一股寒气,简直像是白雪捏成的,上面提着一行蝇头小楷,是鲍照《代白头吟》中的一句“直如朱丝绳,清如玉壶冰”,后人有云,“一片冰心在玉壶”,这东西用来做定情信物再适合不过,怎么能随便送人呢?人家敢收吗,
然后陈开就收下了。
“可以,”他还说了句,“多谢,我会好好照顾好这张仙琴的。”
然后,陈开就立刻送给了南门柳。
“柳儿,收好,”他说,“以后这就是你的本命仙琴了。”
南门柳:“……好的。”
这东西太适合做定情信物了,师尊送得好。
立刻收下之后,南门柳还心虚地看了一眼岑绮思。
毕竟是师尊立刻把她的东西转送给了自己,但岑绮思却看着他微微笑了笑,道:“这张琴,其实原本就是南门家的东西。”
南门柳愣愣的。
他知道自己家世显赫,但从未想过居然还曾经有过这种仙器。
“我岑家曾经受过你们南门家许多恩惠,”岑绮思最后叮嘱他道,“你若有什么困难,可以尽管开口,我能帮的一定会帮。”
就像第一次遇见廉悉,知晓他是自己娘亲的故交,还愿意照顾自己一样,南门柳心中一暖,回想起自己被洞庭君一剑刺中时,也是岑绮思及时为他疗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