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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半生算计,冷酷无情,终于尝到了,心碎如死的滋味。
姜柠道,“我心中的皇上,那么果决,那么从容。为何现在,说不出话?”
祁景艰难地开口,虚弱地乞求着她的谅解,“那是从前,我……”
他想说他错了,他现在只想宠她、爱她,把一切好的都给她。可姜柠凄然地一笑,曾经满含爱意的眼睛,如今只余寥落,“所以你的欺骗与杀意,都是真的。”
“姜柠……”祁景心口一窒,再也说不出话,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想要再靠近姜柠,想要再抱抱她。姜柠举起剪刀对着自己的喉咙,眼神凄冷决绝,“不要过来!”
祁景再也顾不得自己的伤,瞳孔一颤,后退半步,语气里隐约透出哀求,“我不过去,你放下剪刀,放下剪刀……”
姜柠望着他,眼泪顺着脸庞滑落,“我不想,再见到你。”
祁景也看着她,听着她的决断之语,看着她脸上的泪水滑落,那泪水晶亮,一寸寸落下,仿佛落在他心头,变成能焚毁一切的岩浆,烧的他心脏千疮百孔,痛不可言。
“好,我走,你放下剪刀……”祁景低低说着,佝偻着高大的身子,被万全扶着,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出了卧房,去到另外的房间。
祁景离开后,姜柠演过一场大戏,有些累,放松下身体,垂下了手。
“娘娘……”浅绿立刻冲过去,夺走了她手中的剪刀,忍不住啜泣。
雨轻被万全点去照顾祁景,雪莹也是一边哭着,一边擦去了地上的血迹。
姜柠默默叹气。她说过,无论发生什么,让三个婢女先顾好自己的身体,但这显然很难。她只能,以后多多赏赐她们来弥补了。
宋太医来到祥和殿,被带入房间,没见到传说中受伤的姜昭仪,倒是看见胸口流血的祁景。他坐在椅子上,表情寂静,也不知在想什么。
宋太医心里一突,也不知该感慨谁竟敢这样欺君犯上,还是该感慨皇上竟要替人遮掩。
心里想着,他也不敢问,快步上前,恭谨地脱去祁景的上衣,露出那伤口。剪刀划出的伤口,比匕首划出的更狰狞,皮肉撕扯,颇不平整,但好在,没有多深,未伤及到要害。
宋太医小心地替他处理,祁景除了偶尔身体紧绷现出忍痛的迹象,表情却一丝不变,几乎像块木头。
“这伤也不知会不会引起发热,”万全想起上次祁景发热,十分担忧,“今晚宋大人你便在此处照看罢。”
宋太医自然答应。
宋太医是祁景最心腹的太医,祁景也不想频频召他,以免引起太后的注意。但现在祁景受伤这么严重,万全也顾不得多。
鸩杀皇妃毕竟是大事,很快太后派人来请祁景过去问话。祁景为了保护姜柠,只能令宋太医将他多包扎了两层,又在雨轻的服侍下,穿了厚些的衣服,以免伤口流血令人发觉。
他希望这些付出,能让姜柠知道,可又不敢,说出口。
祁景就这样在祥和殿的小房间住下了,第二天也未上朝,对外说的是照看抱恙的姜昭仪,其实是在小心地养伤喝药。
他在祥和殿住了六天。六天里姜柠一直未曾出卧房,他也不敢去找她。两人住在同一处,两墙之隔,全未见面。
祁景始终记着姜柠的那句,“我不想,再见到你。”
浅绿几个,被姜柠拿剪刀对着自己的行为吓怕了,满心担心姜柠会再做出什么惊人举动,但姜柠之后十分安静,甚至连不思饮食的状态都未曾有,该吃吃,该喝喝,只是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了。
虽这样瞧着伤心,但能吃能喝,模样不见消瘦,也算大难中的福气了。
伤好后祁景回了乾元殿,偶尔会来祥和殿坐坐。他从前不让人通传,自己优雅从容地便登堂入室,如今却要小心地在门口站一站,等小太监通传,姜柠避去内室,这才进入大殿。
也只在厅堂里坐坐,望着姜柠卧房的方向,想象着她的如花笑颜,与娇软声音,思念入骨,心如火烧。
这是祁景难熬的日子,却是姜柠两辈子加起来,在宫中期间,最好的日子,不必面对祁景做戏,不必被逼侍寝,还能让他感受诛心之痛,岂不快哉?
这一日,帝都下了一场大雪。碎雪如絮,满城飘飞,掩住了朱墙绿瓦,锦绣繁华,到处洁白一片。
因着是小年,举家团圆的日子,而北方又传来捷报,南宫棠大败西蛮左路军,射杀最为勇猛的西蛮左贤王。祁景心情大好,还是忍不住,来了祥和殿。
经过御花园时,祁景瞧见,那梅花开得正好,红色,黄的,粉的,白色,各种颜色各种风情,尽态极妍,满树浮香。
祁景勾唇,“万全,折几枝红梅。”
姜柠这些日子不喜出门,只怕见不到这样的美景,刚好可以折给她看看。她生得那么娇美,就该艳丽的红色相配。
万全便带了小太监去折梅花,小心地抖落上面白雪。几人一起折花,很快折了一大捧,万全小心地在臂弯抱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