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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雪一片一片地落在景御的发髻间, 似乎要将这满头青丝染成白发。
“陛下。”楚凤岐轻声喊了一声。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找个理由说明一下他为什么会冒着风雪、甩掉身边跟着的暗卫,独立一人跑这里来。
理由可以有很多可供选择。比如听说这边的雪景很漂亮,尤其是山顶的雪夜很值得一看。又比如说只是心情郁闷想要出来走走散散心。
他可以撤出无数的谎言,向景御解释他绝对不是想要逃跑,才出现在这里。要是真的想要逃跑的话,他怎么可能会蠢得往回走,自投罗网呢?
然而对上景御仿佛沉淀着深刻而沉重的情绪的眼睛,他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编不出谎言。
景御垂着眼眸,伸手拨去他兜帽上的雪。
“怎么又不打一声招呼就出来玩?”他语气稀松平常,声音轻得像是幻梦,“我刚刚怎么也找不到你。”
楚凤岐吸了吸鼻子,眼眶微微泛红:“陛下,我脚有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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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凤岐最后是趴在景御背上、被景御背着下山的。
因为脚扭到了,疼得难受。还因为他的木系异能消耗过度了,以至于太过疲倦。
他是之后才注意到景御的右手掌心被锋利的碎片割伤了。
景御当时听到他说脚有点疼,拨着他兜帽上的雪的右手一顿,握了握拳时指尖掐到原本就被割伤的掌心,原本已经自动止血的伤口又裂开流血。
鲜红的血滴落到白净的雪地上迅速渲染开来,红得触目惊心,把楚凤岐吓了一跳。
他当即连忙拉住景御的右手看了看,见到景御掌心止不住流血的伤口时,一时没想太多,下意识地就用了还没彻底恢复过来的木系异能去止血治疗。
本来正流血的伤口忽然一下子像是被涂上了某种神丹妙药,立刻止血了不说,连伤口都自动愈合了,只留下极淡、极细微的、几乎看不出来的伤痕。
等楚凤岐理智回归缓过神来,发现自己无意识间把景御的伤口给一瞬间完全治愈消除了,被自己不顾后果的举动给吓得浑身一僵。
任何人看到这过于诡异的一幕都会怀疑、震惊,甚至受到惊吓、怀疑人生。严重点可能会以为这是异类、是传说中的恐怖的吃人的鬼怪!
他眼睫颤了颤。
但出乎意料的是,景御却好似没有发现,也没有想太多,完全忽视了自己伤口瞬间愈合消除这诡异的事,既不震惊疑惑,也没有多问什么。
“不是脚疼吗?”景御若无其事地在他身前半蹲下来,“上来,孤背你回去。”
“哦。”楚凤岐恍恍惚惚地应了声,恍恍惚惚地趴在了景御的背上,双手虚虚抱住景御的脖颈。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稳稳地被景御背着了。
楚凤岐懊恼地用额头撞了撞景御宽厚的脊背。
他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太丢脸了。
不小心扭到脚,红着眼眶跟景御说脚疼,还在景御跟前都不遮掩一下就擅自使用木系异能!
他要怎么解释这诡异的一幕啊!
说景御看错了,还是要怎么胡乱编?
他自暴自弃地心想,算了算了,不解释了。反正景御自己都不在意也不惊讶。
“你再撞,我们俩就都要滚下山去了。”景御凉飕飕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哦。”楚凤岐汕汕地哦了一声,停止了自己愚蠢而幼稚地用额头撞景御脊背的行为。
为了不让景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先发制人地挑起另一个话题:“陛下的手是怎么伤到的?”
话问出口,他才觉得很是不妥。
这不是又让景御响起刚才他用木系异能愈合伤口的诡异瞬间吗?
“不小心伤到的。”景御淡淡地道,没有要仔细说的打算。
“这样啊。”楚凤岐也没多问下去。
景御右手掌心的伤口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割伤的。因为看着有好几道分布不规则的或弯或直的细碎伤痕,不像是刀剑所伤。
他也想过是不是路上被路边的树枝枝杈划伤的,仔细一想也不像。树枝枝杈划伤的伤口没这么严重。
想了想,他觉得最合理的猜测,应该是伸手用力捏住瓷质后茶盏时,瓷质茶盏被捏碎后碎片割伤掌心。当时应该是流血了,但没处理,伤口流血流了一阵后自动凝固止血,后来又碰到伤口时,才又导致伤口流血。
好在伤口并不是特别深,不然一直流血也太恐怖了。
想到这个合理的猜测,楚凤岐心尖颤了颤,有种陌生而又柔软的触感,像是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又像是蜻蜓尾翼轻点水面而泛起了一圈一圈波澜涟漪。
“陛下不觉得奇怪吗?”他不知怎么还是问起了这件事。
“嗯?”
“就……就刚才那诡异的一幕。”楚凤岐说,“陛下不觉得惊讶,不觉得我或许是某种恐怖的鬼怪吗?”
“你?”景御笑了笑,像是听到了某个好笑的笑话,“你最多就是话本里常出现的迷惑人的狐狸精,还是那种傻得赔上自己的那种。”
“……”竟然说他是狐狸精!
这也太可气了吧?!景御到底会不会说话!
“其实人心才是最可怕的。”景御又补充说道。
“说的也是。”楚凤岐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