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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蓁寄予沈沅的信上说,她已经同意了杜家人的请求,还有尉迟靖一二再,再而三的央求,即将入宫为后。
她在信里并未明说,但沈沅还是隐约猜出,留远侯和卫氏也定是在皇帝和蓁蓁的关系中搀和了不少。
这对夫妇,骨子里的虚荣和趋炎附势,到底是难改的。
沈沅知道蓁蓁是喜欢尉迟靖的,只是有些担心她在后宫该如何自处,但这半年的时日中,她也在京中同杜家磨合了许久。
卫氏身为她的亲生母亲,也总会将京中世家背后那些隐晦的规则告诉蓁蓁。
杜家就算念着对蓁蓁的愧疚,也能成为她在京中强大的母族靠山。
***
盛春时节,惠风和畅。
沈沅如今,也早已从首辅夫人的身份转变了过来。
她现在的身份,到底同从前不同,若只是陆之昀的妻子,镇南王的王妃,那做起事来,还是会受些限制。
但她长公主的身份,却代表着皇家。
身为皇室子孙,自当为祈朝出力。
云南府在几十年前,境内的汉人还不是很多,书院的数目只寥寥几所,近年来书院的数目虽有增多,但是州学和府学却仍未兴办,不敌大祈其余布政使司。
沈沅的身子恢复过来后,便同藩地的提学官,去了滇境那几家有名的官办书院,也接触了这些书院的掌院,还帮陆之昀留意了些优秀的生员。
前阵子去了五华书院、象山书院、榕城书院和龙吟书院,今日则来了石屏的玉屏书院。(2)
滇境逢春时,各地的风景灵秀动人。
虽说昆明四季如春,但在白日时,天气总归还是有些阴寒。
玉屏书院的杨掌院对沈沅恭敬道:“书院的夫子多从《四书》中择选经文,还会教生员五言律诗,玉屏书院中的童生们,会掌六韵即可。”
沈沅颔首,柔声回道:“嗯,史书也不要落下,《春秋》、《左传》、《公羊》、《谷梁》里的内容,也可让夫子教授于生员们。”
杨掌院赞许似的点了点头,刚要接着同长公主殿下说话,却听见长窗外,竟是传出了喧闹声。
旋即,便是利刃出鞘的森寒之音。
镇南王府的侍从呵声道:“都退后!胆敢透过明瓦窥伺长公主殿下者,格杀勿论!”
沈沅不禁颦起了眉目,不解地问向杨掌院:“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生员们这时不该在听夫子讲经义吗?”
杨掌院的面上显露了几分难色,无奈地回道:“回长公主殿下,这些生员都是滇境的本土人,没去过别的地界,也没怎么见过世面。得知…得知长公主殿下至此,自是想看看,何谓天家风采……”
听罢这话,沈沅的眉目稍舒,回道:“那我也不在此多扰了。”
“恭送长公主殿下。”
等沈沅出了这间寮室后,却见虽有侍从拦着,可那些少年书生们就算被泛着银光的长刀阻拦着,却仍不肯离开这处地界。
而沈沅,则身着一袭妆花罗的交领短袄,外罩纹绣着蝶栖芙蓉的孔雀蓝比甲,身下是袭芽白色的马面裙。
虽不是顶华贵的鞠衣,但却更能衬出美人温柔娴静的古典气质,沈沅那双秀如芝兰的眉眼,也透着带着智性的书卷气。
肤白胜雪,云鬟如雾,气质独特,偶尔流露的神情,也蕴着淡淡的慵恹。
这样的气质总归比寻常的少女要成熟些,刚过双十年华的美丽妇人,其实最是这些少年书生们的梦中情人了。
等杨掌院随后而出后,不禁用袖角拭了拭额边的冷汗。
都说镇南王极其宠爱长公主殿下,甚至有些惧内,这长公主殿下身份尊贵,又是才貌双全的大美人。
从遥远的京师来了这处,总归会让这些毛头小子们心向往之的。
因着听见了别的书院的传闻,所以杨掌院也曾明令禁止,不许任何生员窥伺长公主的相貌。
却没成想,这些毛头小子们,哪怕不要命了,也要来此,一睹长公主殿下的芳颜。
***
玄武殿。
陆之昀在与臣子议完事后,江丰便将近来各个书院中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地禀给了他。
甚至还网罗了数首那些书生们,写给沈沅的情诗,虽然内容很隐晦,但是个有脑子的,都能知道他们写的人到底是谁。
等江丰将那一沓子的帛纸放在了桌案后。
却见陆之昀额前的珠旒左右微碰了几下,薄冷的凤目中,沁着的寒意更甚。
“念。”
陆之昀沉声命罢,江丰就随意地拿出了一页帛纸,略扫了眼后,便无奈道:“王爷…这…这比唐家大表哥的信还要酸呐,属下真的念不下去了。”
陆之昀横眉睨了江丰一眼。
江丰又道:“一封比一封酸……”
正此时,舍人恰时将匠人刚打好的一把双月画戟呈了上来。
这双月画戟,又叫方天画戟,是一种杀伤力极强的兵器,一般的武将都用不得此种兵器,很考验用者的身体素质。
却见那舍人虽然也是个身强体壮的,却明显有些拿不住这把玄铁打的长戟。
陆之昀伸出右手时,却很轻松地将它接过,没费任何的力气。
边境有小国寻衅滋事,且这事愈演愈烈,陆之昀决意率军亲自去一趟,灭灭那小国的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