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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两旁,皆种满了梨树,虽还未开花,地上的草儿却已冒出了嫩芽。
原来春天,真的来了。
而我回大齐,也已有四月了。
那日从北梁出发,除了我自己的人,严栩还派了非翎和鸿飞一路护我回了大齐。
随我们一道回来的,还有宋瑾。
他只道是因着自己解开了对亲生父母的心结,故想来大齐看看,顺道看看云鹤表哥。
但我知道,他也好,严栩也罢,其实都是怕我回齐路上遇到什么意外,而宋瑾是医者,有他在,最是放心。
宋瑾到了大齐京城的第一天,就被激动的云鹤拉去游玩了。
云鹤兴奋地带他逛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过了一个月,宋瑾说自己想去看看大齐的其他风光景色,便与我们告别,逍遥云游去了。
我没有住在宫中,而是住到了母妃所在的皇寺里,除了不时进宫见我已为大齐新帝的五哥华堇年和五嫂若雨,还真是不怎么出门。
我到凤禧宫时,雅荣已到了,正在和若雨一起逗两个小皇子。
若雨生的是双胎,以往皇家,其实最忌双生子,甚至有嫔妃若诞下双生子,只能留一之事。
而五哥则丝毫不在意这些,对两个孩子皆宠得很。
毕竟,他们都经历那么多事了,又岂会在意那些无稽之谈?
我看着两个牙牙学语的小皇子,笑道:“两个小家伙,几日不见,倒是感觉又变样了,上次见还觉得像皇嫂,今日细看,又觉得像皇兄。”
若雨笑道:“可不是嘛,这小孩子,还真是一日一个样。”
三人逗了孩子一会儿,便坐在一起喝茶聊天,若雨笑着看我:“昨日你皇兄还与我说,去年整个冬天,都未见北梁那边有流寇和灾民到北疆侵扰,看来,北梁新帝推行的新政,还是卓有成效啊。”
我点点头:“新政是好,但推行不易,能在这么短的时日成功,其实更是难上加难。”
每次来信,虽只有寥寥数语,但我知,他每日过得应该都很辛苦。
若雨继续道:“北梁和大齐的通商,如今也步入正轨,以往北梁多匪人,大齐这边的人,多不敢与那边往来,如今却也慢慢改了看法。”她笑笑,“雅芸,你的夫君啊,还真是能干,这么短时日,也不晓得怎么做到的。”
雅荣打趣道:“皇嫂快别说了,再说雅芸又要心疼得红了眼圈了。”
刚巧宫人送来了甜糕,若雨拿了一块,皱了皱眉:“这糕,今日怎么感觉这般腻?”
我尝了一口,甜糕清凉软糯,甚是好吃,便道:“未觉得啊,和往日吃的皆一样啊。”
若雨边放下糕边捂着嘴道:“今日怎么就吃不进去……”话音落了,却忽而自己一怔。
五哥赶来凤禧宫时,朝服都未换下。
御医立在一旁,若雨半躺在榻上,我一向镇静自若的五哥居然有些结结巴巴地问榻上之人:“真……真的吗?”
若雨笑道:“假的不就欺君了?”
御医跪倒在地:“恭喜陛下,恭喜娘娘,娘娘确实有孕,一月有余了。”
五哥坐在榻边,拉着若雨的手,却没有想象中的极大喜悦,反而蹙着眉,似有忧心。
若雨起身道:“堇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哪有可能次次双胎,单胎没那么辛苦的……你放心,我就是医者,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
五哥宠溺地摸着她头:“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你一个懂医的,得知自己有孕居然是靠吃甜糕……”
我和雅荣对视一眼,默契一笑,便一起出了门,留他们夫妻二人在寝殿内说体己话。
出了门,雅荣慨叹道:“以前我从不信皇家有什么一人一世一双人,但真没想到,皇兄他居然做到了,而且朝堂之上,还真没人敢说什么。”
我回大齐那个月,才得知,雅荣和吴幸已于一月前和离了。
吴幸搬离公主府后,她一人待着无聊,因着辰太妃也住在皇寺,她便也常来小住。
她自小便喜欢吴幸,我在北梁得知她成婚时,还慨叹过她终于心愿得成,却未料到最后,两人仍是分开了。
我想她今日许是有些触景生情,其实我也一样,便拉着她道:“走吧,你若无事,便去我那里,云鹤表哥前些日子遣人送来些芝麻薄饼,大家吃了,都说好吃得很呢。”
她笑笑:“好。”
非翎每日仍会将严栩的信交与我,我知林思立也已被严栩调入京中,朝堂上的那些老臣,正在被严栩一步步地换成自己的心腹。
左相和吏部尚书皆被查出了卖官之事,被褫夺了大部分权力。
树倒猢狲散,众人为求自保,朝堂之上竟有人开始相互指控,虽看着比之前更加混乱,倒也合了严栩的意。
一顿严查之下,他将之前这些尸位素餐之人,皆免了官职。
他大刀阔斧地推行新政,解决了每年的雪灾难题,重新划分了州郡,又重制了税赋之法,就像是拿着一把锋利的刀,将北梁的腐肉,一点一点地都切掉。
严栩刚继位时,估计还有不少朝臣以为,新帝既是那位温润待人的二皇子,就算曾侥幸扳倒过赵家,却也掀不起什么大的波澜了。
如今,怕是整个朝堂,对严栩,心中怀着的,更多是敬畏了。